何淮安過來,摟著她。「怎麼了?你媽還好吧?」
戴英霞笑著,搖搖頭。「沒事。」她偎進他暖暖的胸膛,听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好舒服,好安心,好愉快的感覺。
人畢竟是需要愛的動物啊,即使愛情有時令人焦慮不安,患得患失,心情七上八下,可是仍然渴望愛的滋潤。再成功再多人青睞,也不能勝過被心愛的人擁抱的溫暖。當她被何淮安擁抱呵護著時,似乎更能體會母親一個人扶養她長大的心酸與孤單。
深夜里,何淮安跟戴英霞熱烈的纏綿過,兩人滿足地偎躺著,赤果的身體蓋同一條薄被。戴英霞枕在他臂彎,跟他談心。
「我已經跟我老牆報備我們交往的事,我認為他有權知道。」
「喔?」何淮安反應很冷淡。
「你介意嗎?」戴英霞有點不安,難道何淮安希望隱瞞兩人的關系?
「我不介意,但是我認為你這麼坦誠有點愚蠢。」
「難道我應該不顧他感受,還是你認為我們應該偷偷模模的交往這樣才聰明?」戴英霞火氣又上來了。
第9章(2)
何淮安看她快發飆了,微笑著,仍不慍不火地說︰「不要生氣,我這麼說只是擔心你以後在公司會很麻煩。」
「這你放心,曹復氣歸氣不過已經接受,我說要辭職他不同意,畢竟在專業上他還是很肯定我,他信任我。」
「嗯哼。」何淮安對曹復這個人有些了解,他不認為曹復有這麼大器。
「你很不以為然。」
「我是不予置評。如果你想听實話,實話就是我不認為你跟老板坦誠和我交往的事是明智的。」
「因為他對我很信任,我尊重信任我的人,我不想騙他讓他受傷。」
戴英霞義正辭嚴,她被信任的男人騙過,她憎恨那種滋味。「我希望我們的交往基礎也能建立在對彼此的坦白上。」
「坦白到什麼程度?有些事坦白只會造成困擾,讓關系變得復雜。」
什麼?!戴英霞翻身,跨坐他身上,虎視眈眈瞪著他。「喂!」
「嘿。」他笑咪咪,戴小姐又要生氣了。
「所以你覺得,對我,你不需要坦誠?」
「你是不是被我養胖了?很重,快下來躺好睡覺。」
「少轉移話題。」戴英霞捧住他的臉。「上司跟下屬的關系就算了,我不能強逼你跟我想法一樣,畢竟你不是那個要拿人家薪水的。可是男女朋友之間,彼此坦白是互信的基礎,我最討厭被瞞,這我們要講清楚。」
「喔。」他還是輕松的,笑笑的。
「打比方說--如果你跟別的女人吃飯,要先跟我報備。」
「如果是單純的朋友關系,為什麼要報備?」
「那麼如果有女生向你示好,你認為你要不要跟我說?」
「我一向很習慣女人對我示好,連這都要講那我事情都不用做了。」
很好,戴英霞的火氣越燒越旺,聲線更緊繃。「假如,假如--跟女生有肢體上的踫觸,你認為需不需要跟我坦白?」最好你是連這項都說不需要!
「肢體上的踫觸,哇,這範圍太廣泛了。走路時手肘不小心擦到呢?」
「啊--」戴英霞揪住他頭發,氣炸了。
「冷靜,冷靜。」他大笑,抓她的雙手。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你以為我可以忍受男朋友處處和別的女人亂搞?」
「有時候商場拜會什麼的總要交換名片握握手嘛,你不要這麼激動。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鬧著你玩,唉呦,冷靜,我頭發被你揪痛了。」
他又笑又求饒,可是戴英霞覺得他不誠懇。
「何淮安我都不知道你的愛情觀這麼寬--」戴英霞沮喪,懷疑他骨子里根本是個感情沒定性的浪蕩子,而曹復那句何淮安常換女人更讓她惶恐。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只要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的女人,她要的是可以互相扶持照顧,心靈上能溝通,很冷的冬天可以躲在被子里一起取暖,傷風感冒時另一個人呵護備至,她要這種像穿舊了也不會扔掉的毛衣的那種感情、相守到老,她不要貪圖新鮮的激情,可是何淮安也有自己的主張。
他捧住她的臉,嚴肅道︰「英霞,我愛你。但是,我喜歡在戀愛中,各自保有自己的天空。你不需要事事向我報告,我也不必樣樣向你坦白,就像國畫中說的留白,給彼此保留一些自由的空間,彼此信任,這樣感情才能美麗而長久。」
「我睡了。」
听不懂,不想听。戴英霞躺下,背對他,不談了。多麼耳熟的話,給對方自由?給對方信任?直到被賣了都不知道。想想江明芳不也是給蕭華最大的自由跟信任?想想自己當初兩段感情不也都完全的給予信賴嗎?再想想男人,就覺得男人很殘酷。
不得不承認當初母親跟爸爸戀愛,造成爸爸拋家棄子,那個原配妻子肯定也痛不欲生。男人為什麼在感情上都這樣自私?要自由,要信任?可是當女人接受了你的追求,陷入了愛情里,卻只想著給予,想著付出,想著一生一世,毫無空間再去想著什麼自不自由。
「還在生氣?」何淮安輕聲問。
戴英霞淡淡地對身後的淮安說︰「我認為從決定去愛某人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失去自由了。」
何淮安抱住她。「我們干麼浪費精神辯論彼此的愛情觀?放輕松,順其自然才對吧,何必給彼此壓力。」
「不把原則談好,我沒辦法放心跟你交往,那才是對我真正的壓力。」
何淮安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太唱高調了。戴英霞不安,和他走下去會有未來嗎?還是哪一天忽然這個說著要自由的男人撇下她,一句緣盡了然後換新伴侶,結果她掏心掏肺已經投入太深感情回不了頭?
以前熱烈追求她的男人,雖然有的交往後變心了,可是在熱戀期,從未提過要信任要自由的,誰不是滿街日夜追著她跑。而這個何淮安,過分到兩人感情剛開始,就已經提醒她,他要自由,要自己的天空,他不要樣樣都坦誠。戴英霞懷疑這個極懂得生活情趣的男人,只把她當個有趣的過客。戴英霞懷疑他的「湖心亭看雪」是跟誰都可以一起看的。當她為了跟他光明正大好好交往選擇跟老板沖突時,他卻在她耳邊唱他愛情的高調?
戴英霞有挫敗感,不知道這麼愛下去對不對?還是該趕快煞住?他的戀愛觀,太飄忽了。她在心態上,難以跟隨,掌握不住。對于掌握不住的東西,她想,是不是寧可不要,省得投入越多越傷心?
後來,他們都睡著了。
何淮安一直將戴英霞攬在懷里。可是這次,戴英霞不覺得溫暖,反而覺得彼此距離如天涯海角。
凌晨兩點,戴英霞的手機突然響起。怕吵醒何淮安,她跑到陽台說話,是王彎彎打來的。
「怎麼了?」戴英霞惶恐,深夜的電話令人緊張。
「明芳在警察局,你快來。」
「為什麼?」
「好像是蕭華的媽媽報案的,說是被威脅,明芳跑去人家那里鬧,你過來再說,我在出租車上就快到了。」
戴英霞蹉手蹉腳地穿上衣裙,拿了皮包,悄悄開門--
啪!燈光猝地亮起,何淮安捻亮立燈,他坐起來,看著戴英霞。
「這麼晚去哪?」原來他已經被吵醒。
「你睡吧,我去一下警察局,明芳出了事。」
「我載你過去。」何淮安說著就下床穿上衣褲。
戴英霞站在門邊看他。「我自己搭出租車,你睡吧。」
「胡說什麼。」他穿好衣褲,走過來板著面孔訓她。「凌晨兩點跑出去,還自己搭出租車,不知道要叫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