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是對的。」何淮安听了直笑。
「本來就是。」
「那麼……我祝福你跟超級偉大的人戀愛。」
「謝謝噢,可是這種人不多。」說完,她自己笑起來了。唉呀,好像聊很久了欸,看看手表。「我的表壞了嗎?怎麼可能?一點了?」
「表沒壞,確實是一點了。」何淮安敲敲他的表,對她笑。
戴英霞瞅著他爽朗的笑容,他真好看,真英俊。不妙,這男人請她喝迷湯嗎?害她忘了立場忘了時間。「我吃飽了,我們買單吧!」她拿起包包。「趕快回去泡茶。」然後看鋼琴!
走出餐廳,從地下室浮到白晃晃的陽光底下,戴英霞有暈眩感,仿佛剛從黑暗濕潤的地底洞穴回到現實人間。這是同樣的世界嗎?眼楮有點睜不開,恍如隔世。還有,有種空虛感,難道她好眷戀方才地下室跟何淮安相處的時光?
「你有吃飽嗎?」他看戴英霞眼楮被陽光曬得眯起來,他突然走進便利商店,臨時買了一把遮陽傘,撐開來,像一朵花兒那麼美好的遮蔽她頂上的烈日。
他笑看她驚訝的模樣,他說︰「差點忘了,女人都怕曬,這樣有比較舒服嗎?」
戴英霞好驚嚇,張著嘴,仰望頭上那朵粉紅傘。天啊、天啊!心跳超快的,她超級感動的。怎麼辦?唉,怎麼辦喔,她融化了啦--何淮安你不要太迷人噢!唉呦喂,不能喜歡他啊!
回去的路上,何淮安幫她撐陽傘。
戴英霞呢?她默默地乖乖地跟在他身旁,變得異常沉默,臉紅紅的,一整個小女人樣。她的驕傲囂張呢?不知道啦!她現在滿心甜蜜,骨頭酥軟,皮膚癢癢,啊實在忍不住啦,她在傘底下傻傻的偷笑啊。等一下,右前方那個走來的女人,好像是公司的會計小姐,戴英霞趕緊拿起皮包遮臉。
「我們走快一點,快,泡茶泡茶!」戴英霞催促,但他很不听話喔,何淮安忽然拐進一旁的花卉店。
「我順路買包肥料回去,我養的翡翠木要施肥了。」
很會拖喔!戴英霞緊張兮兮地隱身在一株茉莉樹後。「你快點啦!」
和他走在大街太危險了。
何淮安才不听她的,他買完肥料,竟然又跟老板娘聊起新進的盆栽,他考慮買下一株雪蔓草。
戴英霞扇著臉犧,熱到發暈,頗無奈地待在花草植物間,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泡茶這件事不斷地往後挪,想看的鋼琴還遠著呢!
她鼓著腮幫子,雙手抱胸,看何淮安笑晏晏地和老板娘及老板娘的女兒大聊植物經。真是,原本的十分鐘失控成六十分鐘,現在六十分鐘眼看著又要繼續失控下去了。本來因為何淮安買了把陽傘,她還挺感動的,現在被他晾在一旁,感動化為烏有,火氣漸漸壯大起來。這家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她說要喝茶,他堅持先吃飯;她說走快點,他卻逗留起來。
戴英霞扇著臉,在艷陽下等他。看他笑著和老板娘講話,戴英霞等著等著,竟然也笑咪咪著。唉,怎麼看何淮安越看越順眼呢?竟然還升起一種溫柔的感覺呢?自她變美麗,深諳與男人調情的手腕,享受被男人追求的快樂,不輕易給人機會。她開始懂得曖昧的樂趣,她總想著,她在等,等個真正讓她欽佩,讓她崇拜的男人出現。她不想再談過去那種浪費時間的愛情,她期待下一次戀愛就是一生一世,認真到底。她討厭經歷愛情一次次的輪回,她希望下一次就是最終的圓滿。
那個人會是誰?
戴英霞恍惚地望著何淮安。
她竟然想象起那個人假如是何淮安,這假設是否太大膽?
老板娘取下懸吊在半空的雪蔓草,小心翼翼地交到何淮安手里。他買下來了,那盆雪蔓草啊在何淮安提握下搖擺晃蕩著。戴英霞的心啊,也像鐘擺晃蕩,對他那雙大大的手掌有不適當的聯想……想象被他擁抱,或那雙手在她背脊間游走的觸感……噯,戴英霞咬嘴唇、揪眉頭,戴英霞快瘋了啦。厚,何淮安不要來亂她啦!
很好,六十分鐘,變成九十分鐘了。
最後,當他們又撐傘,又拎著雪蔓草,終于走進他的辦公室里,終于可以看那架白鋼琴,然後--戴英霞驚呼,嚇到何淮安了。她沖到牆角,那個原本放鋼琴的地方。
「鋼琴呢?」她瞪住何淮安。「放在這里的鋼琴呢?」怎麼不見了啦!
「鋼琴?」何淮安看戴英霞滑稽的在他原來放鋼琴的地方團團轉。
「在這里的那架鋼琴呢?」
「噢,進廠保養了,有一個琴鍵卡卡的……」
「怎麼會這樣?」戴英霞好想哭,她跺腳,捶了捶胸口。
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他胡涂了。
「什麼怎樣的?你想听我彈鋼琴啊?改天啊?」
蒼天啊∼∼
戴英霞全身無力,這趟白來了。就算她平日對男人太囂張,上天也不能這樣玩弄她啦,是遭天譴嗎,嗚嗚。
何淮安笑出來。「干麼啊?這麼沮喪?我彈鋼琴那麼好听嗎?」
「讓開。」戴英霞推開他,頭低低,走向辦公室門口。
「欸?要回去了?」何淮安納悶地看她走出去。「不喝茶了?」
喝個屁!戴英霞翻個白眼,推開辦公室的門。
「喂?」他追上去。
「停!」她激動地在兩人間畫出一條縫。「你不要過來,你站好,我走了,今天的事當沒發生過,我沒來過。」她走了。
何淮安看她離開,那扇門砰地關上。他實在不明白,這戴英霞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更不明白,自己是在跟著亂什麼?莫名其妙欸!她不喝茶了,他竟然很火大。更火大的是為她買的粉紅色的傘躺在地上,像在嘲笑他對她多余的體貼。
這女人怎麼這樣啊?想來就來,要走就走,搞什麼?這樣很好玩嗎?
可惡!
第4章(2)
戴英霞遲了半小時才進公司,曹復正在罵助理小方資料打錯,看到戴英霞,臉色緩下來。
「你跑去哪了?」
「不好意思,臨時有事現在才進來。」戴英霞慌慌張張地回座位。
老板繼續罵助理,罵到後來老調重彈的說什麼再不努力,「若谷」的何爛人就要搶光他們的客戶了……
戴英霞拉開抽屜,排列文具,好尷尬,好心虛。听著老板數落起跟何淮安的仇,唉唉唉,他不知道她剛剛正是跟何淮安吃飯才拖到現在進公司啊。看老板對何淮安恨之入骨,戴英霞啊,千萬千萬不要再去見何淮安,會出事的。絕對不要再跟那個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鋼琴呢?就這麼算了?
第二天晚上,王彎彎帶著戴英霞到「功社音樂中心」門外,她挾著戴英霞往里邊走,戴英霞半推半就覺得不妥。
「彎,不要啦,我覺得太冒險了,彎!你確定要這樣?」
「相信我,基于長年跟著警察跑社會新聞的經驗,為了得到真相,有時是要不擇手段。鋼琴進廠保養,這正是大好機會啊。」昨晚听過戴英霞打來訴苦的電話,知道她跟何淮安瞎耗半天滑稽到連鋼琴都沒看到,王彎彎決定介入調查,戴英霞不看清楚那架白鋼琴,後續還有得亂咧。
王彎彎拖著英霞往里邊走。「既然他的鋼琴讓你這麼神經兮兮,咱就直搗黃龍!直接進去大瞧特瞧個仔細,你看我的,包我身上。」身為孤兒,王彎彎是天不怕地不怕,膽子超級大。
「可是……可是你又知道他的鋼琴是送到這里?」
「YAMAHA的鋼琴幾乎都送這里維修,而且這家離何淮安的雜志社最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