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樹櫻撞上他堅實的胸膛,他寬厚的手掌按在她後腦勺上,讓她緊貼著他的胸膛。
「不要盯著馬路看——」他說︰「閉上眼,數我的心跳,這樣會忘了害怕。」
是嗎?汪樹櫻閉上眼,左臉龐貼在他心窩上,左耳听見低沉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著耳膜,漸漸地,那按著她後腦的手掌往下移,環在她腰上。
好溫暖啊……汪樹櫻果真忘了害怕,她太喜歡這片胸膛了,暖烘烘的讓人迷醉,充滿他的男性氣息。杜謹明灼熱的體溫烘得她頭暈,親昵的依偎太暖,她臉頰燙熱。當他堅實的體格緊貼她柔軟的身體,汪樹櫻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的體溫和他的氣息融化——
她知道這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更何況他正沮喪著,可是,可是啊……她覺得好甜蜜噢!
回到套房里,杜謹明去洗澡,汪樹櫻給家人打電話說是不回去了,要跟管嬌嬌出去玩幾天。
電話是大嫂接的,一听汪樹櫻不回家過年,爸媽在那邊哇哇叫,大嫂忙著安撫他們,一邊笑咪咪地跟汪樹櫻說——
「我會幫你跟爸媽說的,你好好去玩——放心。」
汪樹櫻掛上電話,往沙發一躺,瞅向浴室,里邊傳來嘩嘩的水聲。她微笑,抓了抓頭發,拿抱枕過來抱著,好舒服,好喜歡這里,真高興她來了。
在爸媽家雖然氣氛熱鬧有吃有喝,可是待在這里,這曾屬于她和杜謹明的小套房,她親手布置的地方,她感到另一種家的氣氛,更溫馨親昵,有一種屬于自己天地的滿足感。在這她可以作主,在爸媽家她是被照顧的,可是在這兒有她想照顧的人,而且照顧他的時候,她很快樂、很滿足。如果撇下他,她心頭就會空空的。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吧?在他最脆弱無助時,她想當那個守護在他身邊的人。她不知道杜謹明是怎麼想她的,可是她已經明白自己,不想再跟無聊的自尊掙扎,不想牢記他之前給的難堪,她沒辦法跟這男人記仇,今晚看見他難過悲傷,她發覺那比自己難過還痛啊。
是啊,這就是愛情吧……
汪樹櫻坐不住,又習慣性地把腳提起來,抱膝,蹲在沙發,眼楮瞅著浴室門等他出來,擔心他。他還好嗎?她想著,又有點緊張,太久沒跟他獨處了,心跳有點快呢——
杜謹明走出浴室,拿著浴巾擦頭發,身上換了灰色棉衫,休閑長褲。他看到汪樹櫻又像小鳥那樣蹲坐在沙發,雙手捧著臉,正看著他。他忽然一陣感動,很久了,沒看見她在這里,感覺像作夢,他停住腳步,看著她。她給他微笑,溫暖的笑容即刻舒展他焦慮了整晚的心情。
他看她雙手捧著臉,蹲在沙發上,這是她的招牌姿勢哩。她今晚穿了紅黑相間的雙色毛衣,長長袖管前露出軟白的手,一對寶石般圓亮的黑眼珠,閃著溫暖的光。一頭亂翹的鬈鬈長發,襯著她軟綿綿的笑容。
他眼色暗下,停下擦頭發的動作。這張笑臉,可以讓他安心,像很冷時喝的熱巧克力,蓋的厚毯,他渴望她的溫暖。杜謹明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她仰起臉,瞅著他,她很安分待在原處,不再亂跑讓他追得辛苦。他溫柔的眼神教汪樹櫻心悸,她沉默著,迎視他的目光。
他伸手把玩她臉畔的發絲,這是真實的觸感,她在身旁,這不是夢。
他今晚好無助,面對生離死別他一向軟弱。第一次父親死去,他內疚痛苦憤慨到幾度活不下去,那時有姑姑安撫他。這次,面對姑姑病危,沒有樹櫻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在痛苦無助中只想著她,而她來了,有她在,痛苦像摻了一點點的糖,有樹櫻在,他彷佛就有力氣撐過所有的苦難。
汪樹櫻靜靜地由著他把玩她的頭發。
他說︰「你看——全打結了吧,手指插在里邊都動不了了。」他的手被她頭發纏住了,陷在發堆里動彈不得。
她癟嘴。「剛剛急著騎車嘛,風那麼大的吹來吹去,頭發當然會打結啦!」說完又笑了。「你知道嗎?我也常在想喔,為什麼小說里的女主角都有什麼柔順的長發啊,然後男主角模女主角的頭發時都會贊嘆長發如絲、光滑動人啊什麼的,模起來很舒服啊,可是我每天醒來頭發都像鳥窩,梳到發脾氣。還有電影啦小說里的女主角皮膚都多光滑膚質多贊的,可是我胸前到肚月復都是皺巴巴的疤痕……」她低頭撫模肚子。「光是這個肚皮上就開出好幾條高速公路——」
「有嗎?」他呵呵笑了。「讓我看——」
「不要啦——」汪樹櫻擋他的手。「不要鬧,喂!」她忙著擋他雙手,可他很壞喔,一直過來掀她衣服,還整個人靠過來——
「我看看到底開幾條高速公路?你上次不是很豪放嗎?自己掀衣服給我看,現在干麼裝害羞啊?來,我看看——」
「喂,不要,不要啦——喂!」
敵不過他的力氣,汪樹櫻倒在沙發,毛衣被他掀起來,整個肚子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而他單手就把她雙手握住按在她頂上,沉重的身體壓住她的身軀,她動彈不得了。這下,他可以徹底審視她肚月復的疤痕。
汪樹櫻瞪著天花板,尷尬又困窘,好難堪。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仔細地審視她的傷痕,教她丑陋的疤痕無處隱藏。
汪樹櫻紅了眼楮,算了,放棄掙扎,看吧看吧,隨他看個夠吧,反正早就豁出去了,看個過癮吧!
杜謹明靜靜瞅了很久,她也靜靜地不吭聲。
杜謹明的沉默令汪樹櫻很不安,心情沉重起來。很丑嗎?她瞪著天花板的吊燈,看燈光不留情地映照她的身體。沒關系,沒關系,讓他看,如果他因此嚇跑,那很好,她也好死心,不用再為這男人煩惱。她落得輕松,回到過去平靜的生活——
杜謹明終于說話了——
「一、二、三……真的是開了很多道路啊。樹櫻啊,你身上的交通網滿復雜的——」
汪樹櫻要踢他,被他的腿抵住了。
他又說︰「沒見過這麼丑的肚子——」
什麼?汪樹櫻掙扎。
他將視線從她的肚子移開,跟她眼楮對望,他在笑,笑看那對快要噴火的眼楮。
「不要氣,我說的是實話,難道要我昧著良心贊嘆你肚子有多美?喂,你從不穿比基尼的吧?在夏天時,躺在海灘看辣妹穿比基尼走來走去,會讓男人很興奮,對男人來說,女人性感的首要條件就是光滑好模的皮膚。除了肚子,上次看到你胸部也都是疤痕對吧,當時急救的醫生是誰?沒幫你美容一下嗎,又不是衣服縫好就完事了——」
「你夠了喔?」汪樹櫻哽咽。
糟糕,又要把她惹哭了嗎?可是他真愛這樣逗她,這樣可以忘記所有現實生活中難受的事。
杜謹明眼色暗下,嗓音低沉。「可是……面對這麼不漂亮的身體,怎麼我還這麼興奮?你說,我是不是瘋了?」說著神情嚴肅,鄭重道︰「喂!汪樹櫻,我警告你,你不準去動什麼美容手術,我不要你再受那種痛——」
汪樹櫻愣著,本來要哭的,結果傻住了,听不懂欸,他在說什麼?
他微笑。「真奇怪,你這女生坐沒坐相,老往椅子上蹲。頭發也不好模,身材嘛,矮矮小小的,胸圍嘛目測只有B罩杯吧,學歷呢?看你經營店的方式,估計智商也不高,因為智商不高也不可能幫助我的事業,連車子都不能好好坐,所以也不可能在我出差時幫我開車。喂,你覺得自己有哪一點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