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樹櫻面紅耳赤。「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很期待被他吻?」
「不是嗎?不然我也來試試看,忽然吻看看——」管嬌嬌噘著嘴湊來,汪樹櫻擋住她的臉。
「你瘋了嗎?」
「你看,你反應多快。那這樣呢?」忽從側面襲擊,汪樹櫻拍開她的臉。
「你夠了喔。」
「所以嘛,我看你也挺想被那個人吻的。你們吻了多久?你是一秒就推開他,還是兩秒三秒?吻也有很多程度的,舌頭有纏在一起嗎?雙手有擁抱嗎?身體呢?貼在一起,還是有空隙?」
「這不是重點好嗎?!」
「這是重點,舌頭交纏,身體貼在一起,如果是這麼熱情的親吻,就是愛上對方。是,男人是有可能沖動下這麼做,那你呢,過程中你也很享受嗎?重點是這個,你是不是喜歡上他?如果不喜歡就當出意外,想都不願意再去想,可是我看你耿耿于懷,每天都慌慌的,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我瘋了嗎?我怎麼可能?!他都這樣說我,我是豬頭嗎?還喜歡那種人?我又不是自虐狂,還有,我是在跟你訴苦,結果你害我心情更壞。謝謝你喔,我回去了——」
汪樹櫻氣唬唬走了。
避嬌嬌在她身後揮著手,笑嚷︰「干麼生氣?坐下繼續聊嘛,不要惱羞成怒啦,是心虛嗎?喂?喂!」
避嬌嬌哈哈笑。「嘖嘖嘖,韓成旭,你吃癟了你,輸給司機,呵。」
※※※
汪樹櫻走路回去,管嬌嬌一番話讓她心情惡劣,思緒也更亂了。
穿過公園,兩邊的白楊樹被冷風吹得呼呼作響。好冷!她攏緊外套,忽然,看見那邊運動場跑道上,有個男人沒命似地瘋狂奔跑,那身影很熟悉。
大燈高聳,映著橘紅跑道,將他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這麼冷的夜晚,只有他一個人還在跑步。
汪樹櫻詫異的看著,走更近些。沒錯,是他,那個李東海!
明明要一個多月才會康復的傷勢,他現在竟繃帶拐杖全不需要,還健步如飛,跑一圈又一圈,動作迅捷。那絕不可能是幾天前車禍受傷的男人,他身上的傷呢?
汪樹櫻睜大眼楮,他騙人的?!轟——沒打雷嗎?汪樹櫻左右環顧,可是——
她捧住心窩,瞪大眼楮。覺得內在急速龜裂中,嗚——真心換絕情,那也就算了,可是竟然還被人家當傻瓜耍了——
這還有天理嗎?!有嗎?!
杜謹明在寒風中跑完二十圈,身體滾燙,胸口疼痛,汗水全讓冷風吹干。因為頭痛加上連日的失眠,讓他跑起來比平日更吃力。
跑完後,他彎身按著膝蓋,氣喘吁吁,頭昏目眩。風吹過才警覺到冷得刺骨,渾身關節都痛,可是體內卻像有個火球在竄燒著。
他很不舒服,胃部灼熱,他這才想起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好像只喝了黑咖啡,他冷笑——
杜謹明,你折磨自己的能耐越來越強了。
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臉,站直身子,他怔住了。
汪樹櫻?站在面前?
是幻覺嗎?太想她產生的幻覺?不,不是。她開口講話,口氣噴慨——
「隨便的吻別人,也隨便騙別人,你還真了不起!」
他苦笑,被發現了。他站著,由著她罵。
「喂,對于你種種惡劣的行為,你有什麼解釋?」她氣炸了。
解釋?他微笑,視線蒙,頭腦昏沉沉的。他看著盛怒的汪樹櫻,感到高興又心酸。最後還是躲不過她嗎?以為不會再有交集,一直抵抗,結果她還是來到他面前,而且——比印象中還要美。在這樣冷的夜晚,身體這麼痛的時候,心好累好累的時候,穿著毛外套、站在面前的汪樹櫻,看起來像一束朦朧的櫻花樹。她很美,很溫暖,也很不真實,像夢境。她氣呼呼地向他要個解釋,他卻只想著抱住她。
他不想解釋。
不。
因為他的傷痛是說不清楚的那一種,他也不想表達乞討她可憐。他只是這樣悲傷地看著她,卻帶著笑意。他無計可施,已經沒有一丁點力氣逃避她了,她忽然出現,他感覺像老鼠被貓逮住了。可是,他微笑,發自真心的。很高興看到她,很高興,雖然她看起來憤怒。
汪樹櫻瞪著他。「不說話嗎?慚愧到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保持沉默,而他臉上的微笑更激怒她。
汪樹櫻咬牙切齒。「你還笑得出來?耍了別人你還笑得出來?!」她氣不過,蹲下抓了一顆石頭就往他擲。
杜謹明沒躲,石頭劃傷他的臉。
汪樹櫻嚇到,看他無所謂的還是一臉笑意,劃傷的地方滲出血漬。
「你——」汪樹櫻不知該怎麼說他。「你真是——讓人討厭。」
汪樹櫻轉身走。
在同一刻,杜謹明倒下,躺在跑道上。他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他失去意識,墜入黑暗里。這是個炙熱的黑洞,他暈眩,听見冷風呼呼的響著,皮膚像被烈火焚燒,他沒力氣了,很累……
小樹櫻氣憤的走了幾步,想到借他的圍巾,一轉身。「喂,我的——」
她呆住,看到他躺在地上,跑過去蹲在他旁邊,他昏迷不醒。
「喂?!喂!」汪樹櫻拍他臉龐,發現他的臉很燙,他在發燒。「發燒還跑步?不要命了。」
汪樹櫻扶他起來,好重,想了想,覺得自己很可笑,把他丟回地上。
瘋了瘋了,他這麼可惡,我干麼還這樣?她拿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可是電話通了,她又關掉手機。神經病,發燒而已,叫什麼救護車。
汪樹櫻瞪著他,他痛苦地緊皺眉頭,才幾天而已。他瘦了很多,她真是不懂這個男人……
汪樹櫻扛他起來,把他沉重的身軀掛在自己身上,慢慢艱難地一步步帶他回家。
攙他走過公園時,杜謹明在她肩頭睜開眼,在迷蒙的視線中看見身旁黑暗樹木幢幢閃過,聞到她頭發散發的燻衣草香。他好喜歡,把臉貼近那股香氣,磨蹭柔軟的發,感覺舒服多了。
汪樹櫻感覺到他依賴著她,把頭靠在她臉邊,她怔怔地,心情混亂。
她滿腔的怒火呢?跑哪去了?不爭氣啊,她竟然覺得……有點高興。唉……
第10章(1)
回到「巧遇」,汪樹櫻把床打開,將杜謹明拖到床上放。
他身軀龐大,腳掛在床外了,某個東西從他外套口袋掉出來,是皮夾。皮夾攤開的那一面,汪樹櫻看見他的身分證。
明明是他的相片,名字卻是「杜謹明」。
杜謹明?汪樹櫻撿起皮夾,里面有他的名片。名片沒有寫他的職稱。只是簡單的寫了旅館地址跟他的電話——
精英商旅、杜謹明?
所以名字也是假的?還有什麼是假的?工作也是吧?
汪樹櫻瞪著床上的混蛋。
好,好極了。全都騙人的是吧?汪樹櫻抓了桌上的書往他身上扔,又抓了一包餐巾紙砸向他的頭,全都是死不了人的懲罰。汪樹櫻嘆息,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唉。皮夾丟一邊,深呼吸,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發飆的時候,人命比較重要。她跑去打開音響,讓喜愛的歌曲舒緩心情。是說,經過他種種惡意打擊後,汪樹櫻驚訝地發現,是怎樣?免疫力增強了喔?現在發現他身分造假她雖然生氣,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果然人的脾氣是被磨出來的啊。
汪樹櫻去倉庫把毯子抱出來,將他密密蓋上。在他皺眉的額頭上放了冰袋,又蹲在床邊把他臉龐頸部的汗都擦去,量他的體溫,39度。接著她跑去拉開抽屜,找出葡萄糖水,泡好了,喂他喝下去,再喂他喝一大杯水,過程中,他靠在她懷里,任她擺布,毫無反抗,乖得像個嬰兒,只是偶爾會皺眉呢喃一下,也听不清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