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認真模樣,又是照顧,又是補償,又是對他負責的,杜謹明怎麼越听越興奮?「你的補償是指什麼?只是送我回家?這麼簡單誰不能做?感覺不太有誠意……」
「是喔。」
「而且我剛剛還幫你贏了五千塊。」
「對呴。」
「你好像應該再為我多做點事才有誠意,是不是?」
「是喔。」
「加上你之前對我態度很惡劣,可是我看到你有困難立刻出手幫助,被車撞了也不怪你,醫生還說全部康復要一個月,我覺得就算是朋友也做不到對你這麼好吧?」
「對呴。」
「所以?」
這樣分析下來,汪樹櫻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太虧欠他了。「啊,這樣吧,傷成這樣,三餐不可能自己煮吧?我可以負責你的三餐。」
「你要開店怎麼負責三餐?」
「你不是說你家在附近嗎?我煮飯非常快,半小時就可以搞定一餐,送飯給你以後再回店里,OK,沒問題。還有,我煮飯非常好吃,你賺到了我跟你說……」
想到讓她送飯到家里,杜謹明感覺很復雜。一方面覺得那畫面很有趣,另一方面又想保護自己的隱私——還是算了。可是……看著她明亮的雙瞳,想到品嘗她親手烹煮的飯菜,還沒吃到竟然已經先感動起來。
他不想拒絕,反問樹櫻。「送飯到我家里,你……不怕我是壞人對你不規矩?你都像這樣不懂得防人嗎?」
她愣住,對喔,沒想那麼多。但她咧嘴笑了。「就算你是壞人,現在傷成這樣子還能怎樣?」
她自以為聰明,但听在杜謹明耳里,只覺得她好傻,卻又傻得很可愛。真好笑,對個這樣憨傻的人,他都還會提防呢,而這丫頭,卻完全沒有心眼。汪老板的世界大概只有花朵太陽綿羊小樹美好的人事物吧……都不懂得防別人,女人這樣單純這麼傻不好吧?她這種個性要是被壞人騙了怎麼辦?她根本不懂人世險惡……
剎那間,他有強烈的沖動,自認有義務保護她。因為她沒大腦,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他就當發佛心做善事,跟她當朋友,在她身旁保護她。雖然欺騙她不對,可是長遠的來講,還是汪樹櫻賺到了。瞧,剛剛不就幫她保住五千塊?在這個笨女人身旁就是需要像他這樣聰明的男人,沒錯。她需要他,她真是太需要他這樣的人在身邊幫著。
杜謹明自以為是地合理化種種渴望她在身邊的念頭。
第5章(2)
他看著汪樹櫻說︰「好,受傷的這段期間,就麻煩你照顧我。」
她笑咪咪地說︰「沒問題,我先去給你弄一杯熱呼呼的巧克力,喝完我再送你回家。」
杜謹明看她鑽進櫃台後面忙了,他微笑地看著,看她笑容滿面地烹煮飲料,又想到方才她豪邁地說著要怎樣照顧他要對他負責的樣子。白馬公主照顧白雪王子了,哈哈哈哈哈哈……他自己想,都覺得好笑。怎麼辦?唉,怎麼辦啊?
杜謹明托著臉,恍惚地、嘴角上揚地,就這樣觀賞汪樹櫻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樣也好傻氣,一臉陶醉的傻笑著。他看不到自己這一面,他跟戀愛中的男人沒有兩樣,正瞅著愛慕的女人傻笑呢!
稍後,杜謹明走到店外,打電話給司機。
「你現在立刻幫我租房子,不要太豪華的,套房就行了,基本家具配備要有,租好以後傳地址給我,然後在屋里等我,要租南京東路三段附近的……」
杜謹明迅速打理好新家,他不可能讓汪老板進到他自己的家。就算她看起來純真無害,他還是不信任她。他走回店里,汪樹櫻正好把熱呼呼的薄荷巧克力端上桌,在他對面坐下,又把剛剛贏得的五千塊給他。
「你最近都不能幫老板開車了吧?這個補償你。」
「全給我?」
「對,都給你。」
「不用,你留著。」
「反正是多出來的錢,看醫生什麼的都要花錢吧?收著啦!」
她是真的為他想。杜謹明看著她,啜著濃郁的熱巧克力,而那一點薄荷香教甜味變得清新爽口。他發現眼前這個一頭亂發對他微笑的女人,也像他苦悶生活中的那一片綠薄荷。
他不能佔她便宜,再說身上的傷也是騙她的,他越來越有罪惡感了。
「我老板的車有保險,受傷期間他照樣會付我薪水,你不用給我錢。再說,你不是要幫我煮飯?連吃飯錢我都省了。」
「真的嗎?真的不用呴,好。」汪樹櫻收回鈔票。「那我明天把錢還給嬌嬌,她今晚一定心痛到睡不著,搞不好還作惡夢。」唰,鈔票被他搶走。
「干麼還她?」他一股火大。虧他這麼為她著想,她竟然……
「大家好朋友嘛,才五千塊,還她好了,不用太計較。」她笑咪咪。
「如果今天贏的人是她,她會還你嗎?」
「嗯,不會欸。」
「所以你干麼當爛好人?」他听見自己有些激動,事主無所謂,他卻生氣。
「我是想反正我也不缺錢——」
「你很有錢?」
「嘿,還算滿有錢的。」她還是笑咪咪。
「錢包拿出來。」他伸手。
「欸?」
「我也把我的錢包拿出來。」杜謹明掏出皮夾,放桌上。「現在,不要算收款機里的錢,如果你私人錢包里的錢比我的還多,就把五千塊還給她。假如我這個司機錢包里的錢都比你多,你就不算有錢,這五千塊,隨便我處置。」
「哇!」汪樹櫻拍手蹬腳,哈哈笑,樂不可支。「你真有趣。」
杜謹明傻住,看她興奮地跺腳拍手真的很樂。
汪樹櫻心花怒放,如遇知音。「我發現我們倆很像欸,你想想我們剛才的對話,是不是很有趣、很特別、很不正常?我爸媽我哥我大嫂包括我請的店長,都嫌我活得很超現實、不切實際,老是想一些有的沒的,可是,你也是欸!」
汪樹櫻睜大眼楮,超興奮的,很激動。
「首先是你竟然想得到讓我假揪你的頭發、假踢你的肚子、假過肩摔,把五千塊拗到手里,然後剛剛又想到什麼比錢包里的錢誰的多,哇 ,李東海——」樹櫻朝他豎起大拇指。「贊!太贊了,我有預感,我們會成為非常非常非常麻吉的朋友,哈哈。」
炳哈咧。
杜謹明看著她,心中惶恐。此刻,她嘴里稱贊的那個人是自己?
好像是噢,他真的做了那麼多反常事?
……好像……是噢。
杜謹明看汪樹櫻打開繡有小花的錢包,鈔票全掏出來數,縐巴巴的鈔票隨便亂塞著,可見她多不重視金錢。
二百、兩百、三百——八百……八百一十。你呢?」她數完了。
就這樣?身上只帶這麼點錢?杜謹明難以置信。
換他打開皮夾,掏出里面的鈔票。
汪樹櫻看他利落地唰唰唰唰唰抽出二十張千元大鈔,每張都干淨平整,另外他又抽出罕見的兩千元面額的紫色鈔票五張。
「我三萬,所以我這個小司機還比你當老板的有錢。」
「誰會把那麼多現金帶身上啊?」
「才三萬塊,就算多?」
「這還不多?沒事帶這麼多錢很危險,我是故意不帶那麼多錢在身上,這樣萬一踫到搶劫,也不會心痛。」
「喔,原來如此。」他點點頭。「所以,意思是你的存款其實很多?只是身上不想帶錢嘍?方便講一下存款有多少嗎?」他問,但最好她是真的沒戒心到連存款多少都敢講出來。
「我存款有五萬。」她還真講出來了。
「五萬?!」杜謹明真嚇到了,開店當老板,存款只有五萬?還敢講得這麼大聲?「你這家店每月扣除成本開銷淨利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