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他口干舌燥,不知怎麼啟口。她等待著,不知道他怎麼了,他看起來很懊惱,好像很痛苦。她忘記自己一向是不給人靠近的,而她竟任他握著,沒有甩開。比起自己的習慣,她更緊張他怪異的行徑。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關心道︰「你還好嗎?」她秀氣、雪白的容顏,她溫柔的臉色,溫暖的聲音。他看著听著。他感覺自己的銅牆鐵壁全部崩潰。難以相信這瘦弱女子,之前讓他看扁的女子,講話像蚊子叫的女子,竟然,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呢?讓他崩潰。
陸玄武眼眶熱燙,是啊,他有什麼資格評斷這個女人?就憑她的外表行為?他根本不了解她內在有多堅強。比他堅強幾萬倍不止,當看見她左腕丑陋傷疤,他該憐惜,而他競自以為是的評論她,還用粗暴的話對待,對這可憐的女人說那些可惡話。只要想想她承受的可怕遭遇,他的心好痛、好內疚,而她現在,竟還這樣關心的看著他,問他還好嗎?
不,他很不好,他覺得自己太壞、太可惡了。
「我……」他遲疑又遲疑,終于忍不了。突然地,擁抱她,緊緊摟在懷里,像要用盡力氣保護她那樣緊緊摟在胸懷里。
「陸先生?」魏靜雅怔在那堵堅實灼熱的胸膛中。
「就當我發神經好了,給我五秒鐘。」他拜托。而那五秒鐘,魏靜雅清楚地听見自己激烈的心跳聲,也感覺到他沉重有力的心跳。
那不只是五秒鐘的時間吧?否則為什麼她會涌上那麼多感動,並且完全的改變她的命運。他用五秒鐘的擁抱,教她體會到,渴望一個人真正該有的感覺。那是一種難以忍耐的悸動——會教人暈眩的悸動,軟弱無力地想去依賴對方的心動……
那邊,一直注意魏靜雅的崔佑德也看見了。他陰沉地瞪視他們。羅彩星注意到他不悅的神情。「陸制作……好像喜歡魏小姐。」
崔佑德冷笑。「誰會不喜歡金主?」看樣子,陸制作也很賣力在巴結魏靜雅嘛,他希望魏靜雅把全部注意力放自己身上,可惡的陸制作,竟然想跟他搶女人?
等著瞧,他絕不會讓陸玄武稱心如意。魏靜雅,是他的女人!
第6章(2)
開鏡儀式結束後,導演和工作人員煞有其事整隊去拍片,當然要賣力表演給金主看,他們竭力邀請監制魏靜雅同行,使得魏靜雅受寵若悼,誤會自己果真身居要職很被看重。編劇鄭文雯跟陸玄武留在陸玄武房里談事。
「你打算怎麼做?知道魏靜雅的過去,還要繼續嗎?」她看陸玄武烹煮茶葉,他動作流暢地醒茶,燙熱杯子。他顯得比她平靜,而她自從昨夜起就良心不安,很忐忑。她托著臉,看著窗外紛紛的雨。「怎麼辦?我沒辦法繼續參與你的計劃。這不對……」
「我要繼續。」陸玄武遞茶給她。
「你還要騙她?」
「就像你說的,崔佑德不是什麼好人,感情關系又復雜,魏靜雅很可能會被騙。」
「不是很可能,是一定,我听到一些很糟糕的謠言,崔佑德這個人品行有問題。」
「所以我更要繼續我的計劃,務實點,如果照魏靜雅要的方式拍片,她沒實戰經驗,不管主角還是修改後的劇本,都不可能比我原先設定的成功。到最後《警長高明》只會慘賠。那些投資的錢會被浪費,而且我不認為崔佑德就會因此爆紅。也許在魏靜雅眼中他是最棒的男演員,但在我看來,他素質很普通,他的表現就只能這樣而已,這不是努力就能辦到的。而我拍的《警長英明》。海外版權加上專業行銷手法,絕對會回本,以後我會把她投資的錢加倍還她,她也能收到應有的紅利,這方面我不會虧待她。」
「但是你已經把她架空,《警長高明》又不上檔,她有什麼名目可以拿到紅利,分她紅利等于承認你騙了她的錢。」
「我會用別的名目補償她,這部分律師會幫我處理。所以目前,是過渡時期,欺騙她是不得已的安排。」
「是很奸詐的安排,不管怎樣,欺騙就是欺騙,不如我們講實話說服她,我也覺得崔佑德不適合演警長。」
「如果魏靜雅可以被說服。就不用連你都跑回來改刪本了。」
陸玄武嘆息。
「不知道為什麼,魏靜雅堅持要幫崔佑德,似乎對他有很深的感情,那個男人真的讓她這麼迷戀嗎?我不懂。」
就是長得帥,內涵沒有,氣質沒有,到底她在迷戀什麼?加上鄭文雯對崔佑德惡劣的評價,陸玄武好嫉妒崔佑德,為什麼偏偏是這種男人贏得她的青睞?太可笑了。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感情用事。」鄭文雯嘆氣。「好,我同意你務實的做法,問題是不管結果如何,她就是被利用了。陸玄武,我們欺騙這個不幸的女人,會不會下地獄?還有,你一定要做到你的承諾,寫份切結書給我,假如《警長英明》成功了,魏靜雅卻沒有得到好處,我會代替她出面告你。你知道我的個性,我做得到。」
「相信我,我還不怨搞砸自己的名聲。」陸玄武凝視窗外,雨中,樹林顏色黯淡,空氣濕冷。下地獄嗎?他郁悶地想。就算要下地獄,他還是要這麼做。為了大局想,他會不擇手段,當壞人也無所謂。
之前,確實只為了自己的利益才出此下策,現在,他更是非做不可,他要和崔佑德較勁。那個男人如果以為巴結金主就能左右整個制作團隊,讓他的星途飛捷騰達稱心如意,那就想得太天真了。
陸玄武不信眼底盡是邪氣舉止輕佻的男人,可以給魏靜雅專一的愛,讓她幸福。未來,就算魏靜雅不能諒解,他也要做,他絕不讓那種勢利虛榮的男人佔盡好處。
另一方面,這也算是保全魏靜雅的資金,不至于人財兩失。雖然從哪一方面想都很合理也最正確,但為什麼他感覺很不安?等那一日到來,真相揭發,他能承受被魏靜雅痛恨咒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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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竹大師端坐在禪房軟墊上,一炷清香冉冉飄升。一旁,莊凱文默默打包行李,趕來這兒陪師父五天了,也該回去幫魏靜雅了。他看師父閉日靜坐,大概已經入定,拎起行李,留下字條,朝師父跪拜,默默退出。
「你去哪?」師父忽然開口。
「師父,我吵到你了嗎?我是想說,該回去陪那個魏靜雅,就是之前我說很討厭而被你罵的那個女人啊,她很需要我,所以我——」
「不準去。」
「呃?」
師父目光銳利。「你不是很討厭她嗎?」
「那是以前,現在我發現我還挺喜歡她的。」
「很好,那就不準去,留下。」
「咦?為什麼?我現在喜歡她了師父怎麼反而不準我去?」
「怨憎會,愛別離,沒听過嗎?這就是修道啊。」
「嗄?」
「我隨時要圓寂了,不想你師父圓寂後尸體暴露在山里沒人收尸,就乖乖留下。」
「師父——」呃……一定要這麼有禪機嗎?這下好了,他走不開了。
「所以你沒辦法來陪我了?」魏靜雅不安道。莊凱文打電話給她,哽咽地說著他師父快圓寂了,他不敢離開。
「沒關系,我們可以保持聯系,有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過這邊收訊不太穩定,最近那邊狀況怎樣?趁現在通上電話,有什麼困擾趕快跟哥哥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