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恩洋對父親咆哮︰「爸,你為什麼又這樣?!章嘉棻不是酒店小姐,你為什麼老是要她做這種事?!」
賓客嘩然,想不到以高桑的背景跟地位,竟被兒子這樣咆哮。
小姐們發現有沖突,很識相地紛紛溜出包廂。
斑碩宇維持著原來的坐姿,像什麼事都沒有,淡定從容,問心無愧的樣子。
他問兒子︰「你的女人?」銳利而世故的眼神,盯著兒子。「讓我們先搞清楚你跟她的關系,她是我們‘彩鶴’底下的模特兒,還是專屬于我寶貝兒子的女人?」
章嘉棻欲抽開被高恩洋抓住的手,但高恩洋反抓得更緊。
斑碩宇又問︰「你氣呼呼的做什麼?我叫我們公司的大美女陪我的貴客們吃頓宵夜,這有什麼?我又不是叫她陪他們幾個睡覺——」
「爸!」高恩洋搶白,怕爸爸講出讓章嘉棻更難堪的話。「我很認真在經營彩鶴,公司這幾年的盈余也都有給你,那些早就超過你當初投資我的錢,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擅自以董事的名義叫她見你的客人,公司有公司的制度。」
「我懂……」高碩宇喝口酒,重重放下杯子。「意思是如今我親愛的兒子事業成功,翅膀硬了,所以請老爸滾蛋,你這話能听嗎?」高碩宇呵呵笑,問旁邊幾位生意上的朋友。「你們說這臭小子有良心嗎?看看我的下場,你們幾位千萬要眼楮睜亮點,這就是我寵兒子的下場。當初為了開模特兒公司是怎麼拜托我贊助的?現在了不起了,嫌老爸礙事了。」
斑恩洋知道自己理虧,很窘,但堅持立場。
「爸,你要是真的需要女人陪著你去應酬,我可以安排,但是拜托不要找章嘉棻。」
「為什麼?」
「她身分不同。」
「哪里不同?你告訴我哪里不同?」
「爸……拜托……」高恩洋幾乎是懇求了。
「章嘉棻,你躲在我兒子後面干麼?是你要我兒子這樣保護你的嗎?站出來讓我瞧瞧……」
章嘉棻站出去,但高恩洋使勁扣住她手腕,強要擋在她面前。
「爸,請你給我點面子。」
「你這樣闖進來打斷爸爸跟朋友們的聚會就給我面子,我告訴你,章嘉棻就算穿著BURBERRY套裝,拿著Chanel皮包,在我眼里不過就是當初跪地上求我的丫頭,要不是我,她能這麼好嗎?要不是我,說不定她早就為了她爸的債務,跟這里陪酒陪睡的小姐做一樣的事,現在只是叫她出來吃宵夜,當她像朋友跟我平起平坐,我還不夠尊重她?給她面子?你說你這邏輯通嗎?做人要懂得報恩,章嘉棻,你說是不是?我不過分吧?」
章嘉棻緊咬著唇,努力壓抑住想痛哭的沖動。
「爸,這事我們改天再談,對不起。」高恩洋怕她崩潰,拉她就往外走,拽著她走出酒店,推她上車。
「開車!快開車!」他命令大叔,然後對章嘉棻吼︰「你白痴嗎?我爸叫你出去你就去?我不是說過你沒必要去?!」
「我有什麼立場拒絕他。」章嘉棻冷淡地應他。
「所以呢?如果哪天他叫你去陪人睡覺,你也會蠢到答應嗎?你好糊涂!」
「這我不知道,我有作主的自由嗎?你別對我吼叫。」
「很好,你跟我就很會講,你怎麼不跟我爸吵?像跟我講話一樣,你的嘴巴不是很毒嗎?」
「你不過是用爸爸錢的公子哥兒,我瞧不起你,當然敢跟你吵,這跟你爸怎麼會一樣?」
斑恩洋愣住。
章嘉棻冷酷地看著他。
斑恩洋頹喪地往椅背癱靠,看向車窗外,他還在發高燒,但心里怎麼會冷得像藏著冰雪。
而贈他冰雪的章嘉棻,繼續狠狠踐踏他。「你激怒你爸只會讓我更難堪……我很累,我想回去。」
斑恩洋對李大叔吩咐︰「前面放我下來,你送她回去。」
大叔問︰「不先送你去醫院嗎?」
醫院?嘉棻納悶地問︰「干麼去醫院?」
斑恩洋沒回答,怕繼續跟這女人說話會吐血,反正他的死活她不關心。
「就這里。」他急著下車,但這馬路旁一片漆黑,店家們都打烊了。
「老板……」大叔猶豫。
「我叫你讓我下車!」高恩洋吼。
大叔趕快放他下來,載章嘉棻返家。
第6章(2)
章嘉棻感覺不對勁,回望高恩洋,看他只身一人,走在黑暗騎樓下。
車子駛遠,章嘉棻心神不寧,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麼他要去醫院?有人生病?」
不該多說老板的私事,但大叔很擔心老板的狀況。
「章小姐,那個……我們老板一听到你的事,點滴也不打了就從醫院跑去找你。」
「他怎麼了?」
「老板晚上發高燒,所以我才送他去醫院急診,我怕燒過頭會肺炎……可是他不听護士勸硬是要出來……現在這麼冷,他又一個人在外面走路吹風,這樣會更嚴重吧?萬一昏倒怎麼辦……」
「他壯得跟牛一樣,他不會昏倒。」
「噢。」好冷血的女人,怪不得有人說美女心如蛇蠍呢。
章嘉棻想,他才不會有事,不管她怎麼惡毒的罵他糗他刻薄他,高恩洋一直都沒有事……
但是……
章嘉棻又說︰「不然你開快一點,等我到家回頭去接他啊。」
「喔。」這樣好像沒有比較有良心?。
章嘉棻沉默著,又煩躁地說︰「是他自己要下車的……」
「嗯。」司機不敢發表意見。
終于她受不了,大叫︰「回轉!」
收到!車子立刻回轉,飆回去找他好心又善良的大老板,可是黑壓壓的馬路暗暗的騎樓,看不見他的身影。
章嘉棻焦急地搜尋。「他是不是走進巷子里了?」
車子沿著他下車行走的方向越開越遠,都不見他。
「這樣不行,你讓我下車,他可能走進巷子里了,在這兒等我。」
章嘉棻匆匆下車,往巷子里跑。
司機等著,看她那焦急的模樣,他想︰「她也不是那麼冷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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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店家都打烊了,暗巷也沒什麼人,章嘉棻利用身上的絲巾將頭頸圍住,避免被人認出。她不敢出聲喊他名字,只是心急地搜尋,而高跟鞋太礙事,她又走得太急,腳跟很疼,就這麼顛簸著終于在巷弄深處找到高恩洋。
他坐在陌生住戶的花台,倚著鋪了石磚的屋牆。他身後有一叢桂花樹,夜里正散發幽香。
章嘉棻過去,就拉他起來。「走,去醫院。」
「我沒事……」他甩月兌她的手。
「不是在發燒嗎?」章嘉棻模他額頭,他閃避。她雙手桔住他的臉,模他額頭︰「很燙。」
「死不了。」他嘲諷地笑了笑。
「對,但是會燒成白痴,我的經紀人已經夠笨了,我不希望他腦子還壞掉。」她故意激他看醫生。
斑恩洋當然明白這是她的好意,但他沒辦法感動。
「干麼找我?像我這種靠老爸發跡的公子哥兒,就算死了,你也不會為我掉一滴淚吧?」
「所以呢?你現在要用我說的話懲罰我就對了。」
他笑了,頹喪地靠著石牆,眼神空洞的投注在她漂亮的足踝。
「是因為周誠嗎?」他抬眼看她,笑問︰「因為當年我阻擋你跟他結婚,所以這麼恨我?」
他看著章嘉棻凜容不語,那雙美麗的黑眼楮,在暗的夜里亮得像水晶,璀璨的光,如鑽石攝住他心魂。他恨自己不管放縱也好,放縱女伴關系也罷,最終仍會像浪子倦游般,返回這困境里。
被她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