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前,大剌剌的夏穎兒不會注意到他的回避。但可能因為她太喜歡這個人了,使她變得異常敏感,能意識到他的退縮,她警覺到巫克行不歡迎她去他家。
為什麼?她面色一凜,若有所失,腦子浮現很多疑問,很多亂七八糟的猜疑冒出來——
難道他跟前女友還有聯絡?
難道前女友還住他家?
難道……他還有別的女人?
她不想要亂想,卻忍不住猜疑,才發現對他了解很少,這使她不安……她的興致,降到冰點。
他也是。
火鍋還在蒸騰著熱氣,他一整晚的熱情,迅速降到冰點。
當然,巫克行也發現到夏穎兒面色的轉變,知道是因為他冷淡的回應。可是,他無法偽裝感受,他不想那麼快帶她回家。
如果她很期待,他感到惶恐。某些隱私,關於他的,他不想曝光在她面前……夏穎兒根本還不了解他這個人,不像前女友知道他的過去,他們,真可以在一起嗎?
他可以隱瞞過去,好像海水沖去岸邊的腳印,不需交代關於自己的歷史,但這樣會不會太不坦誠?他陷入掙扎,因而心情壞起來,感到棘手。
他不覺得夏穎兒可以承受那些事,他們認識沒多久,她沒愛他到義無反顧的地步,假使他揭露自己的過去,他會再一次面臨同樣難堪的處境,他不想看到她鄙視他的眼神,他不希望自己難過……
而她︰心情很惡劣,她猜測著巫克行不讓她去家里的原因。
一些不信任和猜疑,毀了這個快樂夜晚,氣氛很冷,互動怪異起來。他心事重重,她患得患失。
「吃飽了嗎?」他問。
「飽了。」
「那我們走了?」
「好。」
他結帳離開,她堅持付一半的錢。
「不用了,我請客。」他說。
「沒關系,讓我出。」她堅持。
「我說我請。」他生氣了。
「干麼給你請?又不是你的女人!」她火大。
今晚,他們不歡而散。
她躺在床,睡不著,很不爽,特不爽!
這陣子他們相安無事,要好得不可思議,那麼融洽甜蜜。所以她被他深深迷住了,為他心動,今天,他特地為她做早餐,落實她心頭的揣測,以為彼此都有好威,結果……她好失落。
可是真正教她氣壞的,也許是為自己感到丟臉吧?當她說改天去他家,他的反應,讓她感覺很受辱,很尷尬,很丟臉。
她嘆息,翻來覆去。
夏穎兒啊,你好蠢!難道以為親吻了,你們關系就不同嗎?這些親密互動,也許對巫老板來講都不算什麼,是你自作多情。
她心煩意亂,明明巫老板今晚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她就是好氣好氣。
夏穎兒明白了,原來天堂跟地獄離得不很遠,這兩種極端的感受可以瞬間在同一個人身上體會到。巫老板讓她超興奮,也讓她超沮喪;讓她超有希望的,也讓她很快幻滅。她以為她得到什麼,結果沒有。她以為靠他很近很近了,原來,尚距離一星子遠。她氣自己在這男人面前無法做自己,當她為他那個遲疑的回答而沮喪時,她竟虛偽地繼續喝湯,帶著微笑,好像無所謂。結果面皮僵硬,更暴露出自己對他很在意。
好氣餒,她的世界,不再由她作主。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呢?她可是連首富之子都敢悔婚的狠角色啊,可是呢?瞧瞧今晚,她競為他一個眼神傷心透了……
夏穎兒越想越不甘心,結果哭了。哭了以後,更是不甘心了,他什麼都沒做,就害她哭得一塌糊涂,好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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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穎兒腫著雙眼醒來。
暗暗期盼他再送早餐來,故意把鐵門打開,然後慢吞吞準備出門的東西,東模模,西模模,豎耳凝听門口動靜,一直混到快遲到了,他還沒來。
「可惡!」她踹一下桌腳,這下,更不甘心了。
「啊∼∼」她對椅子咆哮,憎恨自己的行為,像個傻瓜。她垂頭喪氣,拿了包包要離開了,忽然听見門推開的聲音。
「早啊……」夏穎兒忙抬頭招呼,表情凝住,看見個衣著時髦的陌生女子闖進來。「不好意思,我們還沒營業喔。」
「……」衣著時髦的高瘦女子,摘下墨鏡,盯著夏穎兒看,一路將她逼到櫃台前,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教夏穎兒慌了。
「我們……我們還沒有營業啦。」夏穎兒的背,抵著吧台、因為女子更逼近一步,怒目相視,那銳利的目光,像帶著刺。
「原來如此。」王雅蓓冷笑。「我被耍了,原來如此。」她手抱胸,嘴在笑,臉色非常難看。
「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夏穎兒感到莫名其妙。
「有什麼事?你問我有什麼事?真好笑,你搶了別人的未婚夫,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嗎?」王雅蓓逼近她的臉。「真了不起啊,甩了劉公子,跟我的男人在一起。嘖嘖嘖……太了不起了,真是個厲害的家伙。」她像警察,一連串逼問夏穎兒。「原來他跟你搭上了,才忽然不結婚,就是你讓他變心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很好,裝無辜嗎?」王雅蓓打開包包,將報紙摔到夏穎兒身上。「你自己看!」
夏穎兒蹲下,將報紙拾起來,攤開。是娛樂版頭條,刊著她跟巫克行河堤邊擁吻的照片,還有昨日一起吃火鍋的照片,任誰看了,都會認為他們是熱戀的情侶。標題很聳動,夏穎兒震住,張著嘴,提著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揪著報紙發抖。
幼稚園魔女教師夏穎兒,為前偶像明星「強暴疑犯」白驀英,狠甩首富之子劉庭威……
夏穎兒瞪著「強暴疑犯」四個字,誰?誰強暴人?仔細看,記者驚聳地大篇幅介紹巫克行的背景。這下,她知道為什麼新聞可以做這麼大,原來巫克行是本名,他曾是偶像明星白驀英。
白驀英?夏穎兒有印象,白驀英曾在電視圈風靡一陣子,留著帥氣長發,造型冷酷英俊,專演愛情偶像劇,風靡全台少女。而後發生強暴女人的丑聞,怕被爆料,還給了那女人五百萬遮羞費,但事情還是曝光了,後來官司不了了之,他因為羞愧,退出演藝圈,銷聲匿跡。
報紙刊登一張張白驀英當年白淨帥氣的劇照,對照如今戴眼鏡,短發冷峻留著些許胡髭的粗獷模樣,一下子還真認不出來。但那深邃的眼,高挺的鼻,五宮輪廓,仔細對照,就瞞不住了。他壯了些,皮膚黑了點,但確實是同一個人。
「他是白驀英?」夏穎兒驚駭至極。
「怎麼?你不知道吧?」女子冷笑。
「你是……」
「王雅蓓,那個倒楣被甩掉的未婚妻。告訴你,是我陪他走過人生最低潮,是我幫他重新站起來,他給我的回報就是甩掉我另結新歡,跟你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要想一想……」夏穎兒腦子一團亂,頭暈了。
「你不知道要說什麼?哼,也對,你什麼都不知道。」王雅蓓臉色一凜。「我不甘心,我被他浪費了這麼多年,不甘心像這樣下流的男人,還有資格甩掉我?太荒謬了,應該我拋棄他才對……應該是我不要他,他不能這樣甩掉我!」
門被推開,她們同時往外看,巫克行來了。
看見王雅蓓,他臉色鐵青。「你在這里做什麼?」
「怎麼?外面掛了牌子寫著——前未婚妻不能來嗎?」王雅蓓刻薄道。
巫克行發現夏穎兒面色有異,他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沒事吧?她有沒有對你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