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夏穎兒一頭霧水。正吵鬧的小朋友,看見會計阿姨激動的模樣,全跑來听。
莊妹京大聲道︰「原來都是高牧師的錯。」
「高牧師?」
「嗯!」莊妹京用力點頭。「恐怖恐怖啊,你常去的那間老巫咖啡行,你知道吧?」
「嗯。」
「本來老板不是貼了告示,休息一個禮拜去度蜜月?我剛剛看到他照常營業,在賣咖啡。隔壁藥房老板跟我說,舉行婚禮時,他忽然反悔不結了。還有,證婚的又是高牧師喔,大家謠傳,那個高牧師被惡魔詛咒,他一定有行為不檢的地方,得罪神,讓他證婚的新人都會分手!」
莊妹京說得口沬橫飛,超級HIGH。「據說是撒旦干擾新人的思想,控制你們的意識,害你們突然腦筋秀逗,對愛失去信心,然後悔婚……這真是太、恐、怖、了……」
「這真是太、好、笑、了!」夏穎兒又驚又氣。「亂講,什麼撒旦惡魔,才不是咧,跟高牧師無關……」那個和善老人夠無辜了。
「不是他的問題,那怎麼會這麼巧,一定是他帶衰新人。」
是我帶衰才對……
嗚,夏穎兒很心虛。巫老板是不是被她影響了?那時他對婚事信心滿滿,怎會忽然變卦?她,良心不安,總覺得自己似乎有責任。
他現在心情如何?他一定很氣她吧?就說會帶衰他嘛,他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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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內疚,自那天起,夏穎兒刻意避開老巫咖啡行。
郵局在咖啡行前面,要寄信,她會刻意繞路,從另一端過去。原本上班都經過老巫咖啡行,現在,她刻意從另一條街到幼稚園,情願多花個十五分鐘繞遠路,避開撞見巫先生的可能。她不敢見他,總覺得是她害他婚禮失敗。
都已經這樣小心注意了,而命運似乎硬要開她跟巫先生的玩笑。
說不定上輩子他們互相欠了對方錢,才會彼此牽累成一團,夏穎兒那宗已平息了的逃婚新聞,現在因為高牧師連著兩次證婚失敗,又變成新聞了。因為巫老板是平常人,媒體記者沒興趣,這回新聞的爆點是「被詛咒的教堂」,媒體追緝的主角是高牧師,還有神怪節目特地為此開專題,檢討高牧師的生平經歷,還有大師信誓旦旦說高牧師背後有「阿飄」。
唉!可憐的高牧師,這一次,是她先引起的,凹嗚。
「我女兒真是了不起,逃一次婚,新聞可以連爆兩波,大明星都沒你這種待遇喔。」夏太太苦中作樂。「我應該要跟電視台要肖像費,他們一直重播你蹲在地上哭泣的經典畫面,老公……」她問夏曉山︰「你覺得為什麼巫老板會突然悔婚?」
「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常跟他買咖啡豆嗎?你有沒有見過他女朋友?」
「巫老板不跟我聊這些的啦,而且我的咖啡豆都是穎兒幫我去買的啊……」老爸問夏穎兒。「前幾天你不是才去買過嗎?老板看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哪里怪怪
的?」
「他……看起來……挺正常的。」夏穎兒低頭,唏哩呼嚕語意不清。
「你說謊!」夏太太忽然大吼,嚇死人了,夏穎兒手中的乖乖都掉到地上去了。「妹妹,我知道你這種心虛的表情,肯定有鬼。」
「嗄?」夏穎兒掐住臉,很驚恐。「我又沒說什麼。」
「那天發生什麼事了,巫老板是不是哪里奇怪了?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啊。」
「你說謊!」夏太太步步逼近,夏穎兒縮向沙發深處。「你這種表情我知道,看著我的眼楮,巫老板真的沒說什麼?他看起來很正常嗎?你說你說!你干麼不敢看我,你干麼心虛?你干麼翻白眼?你少給我裝死。」
夏曉山拉定老婆。「你嚇壞女兒了啦,巫老板的事跟我們無關,你干麼一直問?」
「哼哼哼……」夏太太一臉精明地覷著女兒。「我看你寶貝女兒的表情怪怪的,這里邊一定有什麼事。」
「媽,你不要這麼FBI好不好?我會很緊張欸。」夏穎兒趕快撿起乖乖吃,可怕的老娘,什麼都逃不過法眼。
被這些鳥事弄得心煩意亂,驚嚇過度,乖乖的療效大不如前,夏穎兒夜夜向咸酥雞攤報到,每天靠吃咸酥雞跟看日劇來放空腦袋。
這天,洗完澡,正要去咸酥雞攤報到,老爸喊住她。
「寶貝,順便去老巫買兩磅咖啡豆回來。」
「嗄?」夏穎兒一臉驚駭地縮到牆邊。
夏曉山納悶地問︰「你干麼?」
「一……一定要去買嗎?」
「啊你不是要出去?順便啊。你干麼一听到老巫就嚇成這樣?你們兩個都剛剛經歷婚禮失敗的痛,同病相憐,說不定老板會給你打折喔,哈哈哈。」
多幽默的老爸,完全不知道他女兒內心的創傷,嗚。
「好啦。」夏穎兒不甘願地答應了。
好個頭啦!夏穎兒才不去巫先生那里買,見面了多尷尬,反正只要有咖啡豆就行了,嘿嘿嘿,就去咸酥雞攤旁的「金便宜」咖啡行買!老爸應該不會介意的。
計算好了她殺到咸酥雞攤買一堆油膩膩炸物,再殺進價格低廉,裝潢老土的金便宜咖啡行,買兩磅綜合咖啡豆交差。
哇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啦∼∼回去再把包裝換咸老巫的包裝袋就行了。有驚無險捏,我真是太奸巧啦!
快回家嗑咸酥雞看電視吧!夏穎兒興致盎然,快步走出咖啡店,有咸酥雞的人生真燦爛,那些鳥事通通給她退散!她咧著嘴,傻笑著,走出咖啡行。咚,咸酥雞突然掉地上。她嘴巴張大,兩眼瞪直,喔不、喔不,老天不要對她這麼殘忍。
就這麼剛剛好,剛好到簽大樂透應該會中大樂透的這麼剛好——
巫克行路過金便宜咖啡館,正好撞見剛消費完走出來的夏穎兒老主顧,看見她看到他時驚恐的神色,看見她左手拽著的廉價的金便宜咖啡包,還有被他嚇到,掉在地上的咸酥雞袋。
「巫老板……」夏穎兒目瞪口呆。
巫克行瞧她一眼,點個頭,表情漠然地經過。
瞧他顯得漫不在乎,她卻尷尬地很想找地洞鑽。現在,她不但是帶衰他婚事的凶手,還是背叛他的老主顧。正所謂越是用盡心機,越是會狠狠凸槌。
夏穎兒趕快撿起咸酥雞,追上去。
「那個……是這樣的,哈,這實在很難解釋,不過你一定要听我說,你賣的咖啡豆是很棒很棒的……我剛剛會去金便宜是因為……」
「因為很便宜。」巫克行冷冷賞她一句。他側身,俯瞰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夏穎兒,她滿頭亂發,跑得氣喘吁吁。
「不是啦。」夏穎兒趕快立正站好。「听我說,不是因為很便宜,而是……」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你愛光顧哪間咖啡館是你的自由。」
「可是……」
「但你以後請不要跟我買咖啡豆。」
「嗄?」
「會買金便宜那種爛咖啡的客人,我不歡迎。」
「呃……」
巫克行瞥見塞滿雞的咸酥雞袋。「你愛吃這個?雞?」
「欸……」夏穎兒滿臉通紅。
「難怪。」
「什麼?」
「吃這種爛東西,你的味蕾早壞得一塌糊涂,嘗不出我的咖啡跟那種劣質咖啡有什麼不同我也不意外。」
「你生氣了?」
「沒有。」
「你明明生氣了。」雖然他表情很冷靜。
「我有什麼好氣的?」
「因為我背叛你,去買金便宜,所以你很生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