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大廚都會給阿姨清理過的,要扔掉的種子對吧?」
「嗯,有啊。」總是將要當廚余扔掉的種子,清洗晾干,放保鮮袋里送給她。
「今天餐廳打烊後,阿姨去廚房看看,妳就會知道。」
「知道什麼?」
「我爸喜歡妳。」
嗄?這邏輯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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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阿威講得好奇了。
晚上,餐廳打烊後,美里溜進去,晃進廚房,那兒幽暗潮濕,充斥食物氣味。她看見宮蔚南站在流理台前,水龍頭嘩嘩開著,他不知專注的在清理什麼,那溫柔的神情,是美里沒見過的。那表情使美里困惑,四下無人時,宮蔚南才流露出這種溫柔的神情嗎?
水聲嘩嘩,宮蔚南沒听見美里靠近。美里停在他身後,踮腳,窺視,發現流理台放著專門丟廢棄食材的桶子。
爆蔚南拾起軟爛的絲瓜果肉,兩手緩慢地耐心地一一剔出種子,一旁還有清洗過的,放盤子上的南瓜子。知道美里愛收集種子,後來他就交代廚師將蔬果的廚余另外放,然後晚晚親自來沖洗挑揀出種子。嘴上不說,但其實很喜歡美里的一雙魔手,喜歡她能將一粒粒種子養成翠綠的一盆盆小森林……
美里偷偷看著,已經夠驚訝了,忽然,听見他說話——
「給你們洗了澡,是不是很高興啊?」
爆蔚南對著種子喃喃說話,那模樣,就像她平日也會對心愛的盆栽呢哺。這是她的怪癖,他怎麼也一樣?
爆蔚南笑著對種子說︰「你們要感謝費小姐啊,她會把你們養得很漂亮……我說你們真是走運了,要不是她,你們可是會跟髒臭的餿水在一起……」
不小心窺見這麼隱私的一面,美里慌了,悄悄後退,離開廚房,跑回住處。一路上,心頭怦響,耳根熱燙。進房間,她背抵著門,眼楮瞪大,胸腔劇烈起伏……
那是宮蔚南?那、個、溫柔的男人是宮蔚南?!而且,他跟她一樣?都對植物講話?
瞥見如頑石般剛強的男子,溫情的一面,美里覺得如遭電殛,麻麻熱熱,而且慌。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腦袋燒燙,呼吸好亂,膽小地逃回來。為什麼在夜深時,瞥見溫柔的宮蔚南,要落荒而逃?震驚後,是一陣恍惚。
房間昏暗,窗台花架上,種子盆栽,夜色中,亭亭玉立著。她模住電燈開關,又頓住要開燈的動作。突然害怕,燈太亮,會將她的心曝光。側身,軟靠著門,瞧著屋外老樹,白千層默然黑著。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原來那些種子,全是宮蔚南耐心搓洗干淨的?都是他柔聲哄過的?送來讓她愉快種下的……為什麼不直接拿給她?他不好意思嗎?為什麼不好意思?還是……難道……對她有意思?
啊,蒙住臉,越想越荒謬。她撲倒在床,不準胡想……不,不準……越不準越想入非非……結果,她睡後,作了個詭異的夢。
夢中,光天化日,她坐在窗前,浴在光中,安然地下種一顆種子。她澆水,看有機土墨黑,種子忽然膨脹迸裂,泥堆里,果出一顆鮮紅跳躍的心。
奇怪,夢中,美里也不怕,徒手撥開濕土,挖出怦跳的心,捧在掌間,看它跳躍,感覺到它的震動,溫熱潮濕,貼著掌心跳,美里困惑望著……
身後,有人怒道︰「還我——」
她回頭,看見宮蔚南。
他郁著表情說︰「那是我的。」
將心捧還他,他伸出雙手——沒拿走心,那雙大大帶厚繭的手掌,握住的是她的雙手,和她一起感應心跳。她訝然無語,手中的心,胸腔內的心,都熱烈跳動。
她注視他,他也盯著她看,用一種哀傷的目光看著她。
「妳為什麼種我的心?既然種了,就要負責……」
美里驚醒了,按住胸口,那兒,心咚咚跳著,在漆黑里,倉皇失措,六神無主。
她听人說,夢是有意義的。是因為現實生活壓抑住什麼,夜里,才借著夢釋放。美里不明白,是罪惡感讓她作了關于宮蔚南的夢?還是……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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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烤得人昏懶。
午後,日正當中,肥狗阿旺,仰躺在泥地上,瞇眼敞肚,正激情磨蹭被陽光烘暖的路面,抵御背脊搔癢,卻越磨越癢,牠呵張著嘴,似痛苦,似爽快……
蘇飛雅焦躁地在木屋前廊來回踱步,罵著購物台客服。
「為什麼是黑色的?SHIT!明明跟你們要白的白色的!什麼?還要二十天?喂,知道這件很搶手,可是我已經訂成功了欸,是你們的錯要怪我嗎?莫名其妙,你希望我找律師告你們嗎?什麼態度——」她手中拎著快遞來的CHANEL洋裝,火冒三丈,為了送錯的網購商品罵人。
另一邊,攤開的躺椅上,鄭宇宙戴著墨鏡,穿著花襯衫運動短褲,正躺著做日光浴。墨黑鏡面,倒映兩個追逐身影,跑來,跑去……在白千層樹下穿梭奔跑,是一大一小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威拿著水槍追美里。
「打不到就打不到,你跑太慢了啦!」美里跑給他追。
「我打,砰砰砰砰——」
「沒射中喔!」
「射中啦!抓到妳了!」抱住美里大腿,兩人摔倒,阿威大笑,跟美里扭打。鄭宇宙蹙眉,摘下墨鏡,問女友︰「雅,阿威這麼激動不要緊嗎?」
「我不要灰色!要白色白色听見沒有!」蘇飛雅還在罵客服,突然,听鄭宇宙驚呼。她轉過頭,看鄭宇宙扔了墨鏡沖出去。
那邊車皮上,阿威顫抖,面孔脹紅,申吟著。
「阿威?阿威?!」費美里嚇壞了。
「唔……」小家伙抽搐,面色由紅轉紫。
「扳住他的嘴!快!」鄭宇宙吼。
美里趕快照做,用力扳開阿威緊閉的嘴。
遠處,宮蔚南回來,他看見了,沖過來,推開美里,吼︰「妳干了什麼好事!」抱住阿威跑回屋內。
爆蔚南將兒子抱入房間,踢上門,把大家關在門外。
美里呆在門外,面色慘白,方才,宮蔚南那一吼,嚇壞她了,她顫抖,喃喃問︰「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不用去醫院嗎?」
鄭宇宙支支吾吾地說︰「宮蔚南以前念醫科的……妳放心,應該不會有事,他知道怎麼處理。」
美里蹙眉,感到奇怪,鄭宇宙好像挺習慣的,像只有她被嚇壞。
「阿威為什麼突然……」美里扶牆站,發現雙腿不听話,一直顫抖。「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他怎麼了?阿威是不是有病?他有什麼病?」
喔,這個蘇飛雅知道,她听鄭宇宙說過哩!「妳不知道嗎?阿威他有——」
鄭宇宙暗掐飛雅。「氣喘,是氣喘病。」
蘇飛雅听了,奇怪地看男友一眼。
「是氣喘?可是,看起來很嚴重……」美里不解。
鄭宇宙說︰「氣喘就是會那樣……」可憐的費美里,臉色慘白,嚇得快暈倒了。他安撫道;「不要自責,這不是妳的錯。我們去客廳坐,在這邊緊張也沒用啊。」
在宮蔚南照料下,宮城威面色由青紫轉為紅潤,一醒來,他就哭。
「被阿姨看到了嗎?她知道了嗎?」
「沒有,她不知道。」
「嗚……丟臉了啦!」阿威涕泣,宮蔚南好心疼。
「乖,睡一下,不要哭。」
「爸欸……」阿威抓牢爸爸的手。「對不起……」
爆蔚南低身,伏在兒子的身上,將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笨蛋,又不是你的錯……真的,費阿姨什麼都不知道,爸爸答應過你,就真的都沒有告訴她,所以你別亂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