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務經理建議道︰「干麼一定要卓小姐?老板,我可以請別的策展人幫你規劃作品展。」
好八卦的女秘書說︰「是啊,卓小姐有什麼了不起,我問過業界的人,都說她能力不好,她是靠美色跟關系才——」
「好了。」張摩爾厲聲截斷秘書的話,交代大家︰「你們把從泰國進的那批玩具研究過,再跟企劃部討論怎麼改良,我後天要看。」
張摩爾走出會議室,打電話到相熟的征信社。「文華嗎?是我,張摩爾。我想拜托你查一下卓曦西今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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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曦西甩著手提袋離開演講會場,街燈一盞盞亮起,像在跟她打招呼,她心情好,吹著口哨,踱進最愛的SUBWAY連鎖餐廳。
罷點了份低脂三明治,手機響了。她瞥一眼來電者,哇,不得了,趕快接。
「嗨嗨嗨∼∼」是白御飛啊。
那邊低低笑道︰「曦西啊,在忙嗎?」
「沒事。」忙歸忙,但二十四小時開放給夢中情人Calling!
「吃晚餐了?」
「還沒……」她對著鮪魚三明治撒謊。
「有榮幸請卓小姐吃晚餐嗎?」
「當然。」YES!YES!
「可能要等一下我,我還在市政府開會,和老頭子們開會真悶,要是能看到卓大美女,我可憐的靈魂就能得到救贖……」
曦西模模臉,好燙!真沒用,被夸一下,就興奮頭暈。
約好八點用餐,白御飛告知曦西餐廳地址,又開會去了。
電話掛了,曦西心中的小鹿還在跑。白御飛、白御飛哪!亞洲首席視覺藝術大師,多少女人夢想的白馬王子。慘,約會來得突然,曦西急得團團轉,要換發型,要換衣服,要補妝……看看時間,七點半
「媽呀!」唯一來得及的是沖出店,奔去停車場,飆車去現場。不能遲到、不能遲到,要在白馬王子面前保持最優形象。
結果,曦西還是遲了十五分,幸好白御飛還沒到。
她沖去化妝間整理儀容,再奔回來坐姿優雅等待。肚子餓,九點,曦西喝起第三杯開水,侍者第四次來關切。
曦西哀怨道︰「先給我隻果汁好了。」呼,要忍耐,沒辦法,白御飛是大人物,可不是阿貓阿狗,等待是值得的。
終于,對面人影一晃,曦西笑了,抬頭就喊︰「白御飛?」
「是張摩爾。」來人更正。
曦西瞪著不速之客,他很高,目測至少六呎。頭發亂,鼻梁挺直,下顎堅毅,穿著T恤牛仔褲,表情很嚴肅,看著她的眼神很詭異。
張摩爾?她問︰「我們認識嗎?」
我們認識嗎?張摩爾難過得目光一凜。呵,受傷的感覺是荒謬的,因為她連他是誰都不記得,連名字也沒印象。當年兩個多月的英文課,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而他呢?那麼多年過去,還是無法對她免疫。
見面這剎,張摩爾驚覺到她更漂亮了,緊繃的胸腔,令他覺察到自己幾乎忘了呼吸。看著她蒙大眼楮,玫瑰色紅唇,她仍是他長久以來渴望的溫暖陽光。
張摩爾試著鎮定下來,壓抑住因再次面對她而沸騰起來的情感。好吧,他想,她不認得就不認得,他反正要重新追求她。
「請問,你有什麼事?」曦西禮貌地確認著︰「我們好像不認識喔。」
「對,我們不認識。」他坐下。
侍者送來菜單。「請問要點餐了嗎?」
張摩爾接過來翻看,竟然點起來了。「地中海女乃油羊排,香草冰淇淋聖代,熱女乃茶。」
「先生你——」
「你不吃?」
「我在等人,既然我們不認識,請離開好嗎?」
無視她的抗議,張摩爾交代侍者︰「附餐要一起上。」
曦西抗議︰「嘿,你不能坐在這里,我們不認識。」
「但最起碼,你應該對我的名字有印象。」他曾是她的學生,後來還陸續寄過無數次作品集給她。
名字?曦西看他甩開餐巾,慢條斯理地鋪在膝上。她仔細打量他的輪廓,努力回想張摩爾這個名字……
她搖搖頭。「對不起,我確定我們不認識,也沒听過你的名字,請你離開。」萬一白御飛來了誤會就糟了。
「我叫張摩爾。」再提醒她一次,真不記得?
曦西嘆息。「你到底想怎樣?」真的沒印象啊!
侍者上菜了,他拿起刀叉,大啖起來,對她的抗議視若無睹。
真荒謬!曦西瞪著,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羊排的香氣不斷鑽入鼻間,害她饑腸轆轆,肚子咕咕叫,氣煞人。
「好吧,既然你不說要干麼,又不肯離開,沒關系,我換座位行吧。」曦西起身走人。
張摩爾一把拽住她的手,鏗,右手扔下刀子。他側臉,覷著她,那使人喪失勇氣的穿透性目光,教曦西怔住。
「你沒看過,對吧?」
「什麼?」
「每次你策展,我都有寄作品給你,最近也是,還打過十幾通電話到你工作室,跟助理確認,但是你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沒印象。連信都沒拆是不是,大概一看見寄來的是沒名氣的新人,就把信扔了。」
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曦西神經發麻。她語塞,很心虛,沒法理直氣壯地反駁。
沒錯,秀蘭會幫她過濾信件,有太多新人寄作品來,她分身乏術,沒時間看。這下他挑明了說,曦西難堪,漲紅面孔。
「我有看,我也許、也許不是看得太仔細……」不能怪她,看了也沒用啊,她忙著幫藝術家策展都沒時間了,哪還有空顧到新人?
「是嗎?」放開她的手,他往後一靠,雙臂交疊胸前,眼色輕蔑,顯得不相信。
曦西急著撒善意的謊。「你的作品不錯,可惜我人選都定好了,很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他猛地站起,嚇她一跳。他緊繃的下巴告訴她,他不信她的話。
「沒看就說沒看,少虛偽惡心。」他的臉色十分陰郁難看,冷冷的眼神,直視著曦西,令她心虛得忙低下頭。「每天都有人寄作品給你吧,但是你大概連拆都懶得拆。那些人將他們的心血寄到你手上,絕對想不到會被這樣糟蹋,這就是策展人的嘴臉?我領教了。」
曦西面色鐵青,夠了,她不喜歡他嚴厲的語氣,更不喜歡他質問的態度,他憑什麼?「我有邀誰參展的自由,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如果你看過我的作品再拒絕,我心服口服,但是你連看都沒看!」
「我有……」她硬是抱臂說謊,但可恨不常撒謊,是以表情緊張。
「你有嗎?為什麼看起來很心虛?」
「哪里心虛了?」
見他突然上前,曦西慌得後退,低頭,縮肩,怕怕。震懾于他過人的身高和冰冷的表情。
「你心虛,因為,你不敢直視我的眼楮。」
「我不敢」曦西猛一抬臉,賭氣地,狠狠盯住他。
被她這一瞪視,張摩爾反而震住了,心慌意亂。他故作鎮定,買單走人。
曦西坐下,心情惡劣,瞪著對面被啃掉一大半的羊排。莫名其妙!可惡,張摩爾的指控,害她良心不安。她的做法,那麼差勁嗎?
張摩爾逃出餐廳,卓曦西一雙明眸,看得他心跳怦怦,頭昏目眩,十年過去,仍無法抵抗她的魅力。越過電影院,走到牆角,手扶著牆,低喘,努力平復心跳。她仍是最美的最吸引他的……
「大哥哥,你怎麼了?」
張摩爾震住,轉頭一看——該死,哪來的小男生,啃著甜圈圈,將他的狼狽全看見了。臉頰一陣燥熱,惱羞成怒。「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