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鷺喘著,哭著,氣到沒辦法反駁。
夏澤野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劉小鷺,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想跟我結婚,不是你真的想結婚,而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向你求婚,所以你就希罕起來了。從頭到尾,你只想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心,當你說你很愛我,到後來,我越听越惡心……」
她泣不成聲。「你告訴我,你說,她哪里比我好?」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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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分了!」侮姊替小鷺抱屈。「她叫什麼名字?竇菁木?她什麼東西?照你說的房子便宜租她開店,衣服包包免費送給她姊姊用,你對她這麼好,還介紹客人給她,這個人竟然恩將仇報,搶走你的未婚夫?!她不知道你們快結婚了嗎?」
「一定是常听我說我男朋友多好,就勾引他……」小竇哭到嗓音沙啞。
梅姊腦筋動得快,思量道︰「當然啊,夏澤野是名編劇,又帥又有才華,有心接近的女人多的咧,我最恨的就這種小人!沒道義,又愛慕虛榮,所以我們要開記者會。」免費的新聞版面,炒新聞的大好機會,被未婚夫拋棄的名模,慘遭背叛用情很深的痴情劉小鷺,等于女性廣告代言,等于悲情連續劇演出機會,等于……
「記者會?」小鷺震驚。
梅姊猛點頭。「我的人不能被欺負!」握住她手,慷慨激昂道︰「听我說,你發生意外,為什麼?因為表演前得知男友劈腿,而且對象還是信任的好姊妹。你善良,幫助姊妹的生意,反而被搶走未婚夫。你太可憐了,我們開記者會把這事公布
「這樣好嗎?」
「像這種卑鄙的女人,你不出來揭發她主持正義,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受害。這不是報復,你是替天行道!」
「這樣做,夏澤野不會放過我,這等于是跟他撕破臉了。」小鷺拿不定主意。
「人家都不管你的感受,在那邊戀愛要結婚了,你還在乎會不會撕破臉?你想等到記者發現夏澤野娶別人,然後被大家當笑話看嗎?」
小鷺忿道︰「最可惡的是竇菁木,明知道他是我的男人,還跟他交往。哼,平常听我在說男朋友的事時,她一定在心里偷笑,這個人心太壞太壞了。」
「就是,所以我說要開記者會,謨媒體追著他們,我不信他們能安安穩穩交往下去。」
「我真沒想到……」小鷺眯起眼,越想越嘔。「我怎麼想,都想不出竇菁木是這種人,她的心機太重了,我作夢都想不到會被她害。」小鷺拿來手機,打電話。
梅姊問道︰「你打給誰?」
她悍悍道︰「竇菁木,我要罵她,我要罵死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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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氣開到最大,為什麼還熱?抱枕頭縮在床上,為什麼身體直流汗?也許發燒了,也許……
菁木口干舌燥,全身乏力,癱在床褥間,她動也不想動,燈也沒開,就讓黑暗隱匿住太傷心的自己。
自離開醫院後,她在街上恍惚地晃蕩很久,久到雙腳再也走不動,才回到家里。沒吃東西,連衣服都沒換就倒下來,雖然,已經把體力揮霍殆盡,但是,沒辦法昏睡過去,而眼淚,它還一直一直流著。
她太氣了,是因為這樣吧?所以皮膚才滾燙,對發生的事,還心驚肉跳。
他的關懷,擁抱的溫暖,說的情話,一切一切,種種討好,此刻,午夜,都化成根根尖刺,密密刺心。再來,有很多很多聲音,像螞蟻一只只咬她耳朵,咬得她不安心。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他沒腳踏兩條船,他跟小鷺早就分了,說謊的是劉小鷺。所以原諒他……別管劉小鷺,他愛的是她啊。
不對,是他說謊,一開始就不老實,他如果不是有心要隱瞞,有心周旋兩個女人間,他干麼不光明正大說他就是編劇夏明?
但是他也說了啊,他撒謊,是怕一開始她會有顧慮,她會不要他。
可是……
鈴∼∼鈴∼∼鈴∼∼
那個電話又響了,響得她心悸,進家門到現在,它跟手機輪流不斷地響。
不要接吧,不要接啊,不要去听,那不是讓人開心的電話。可是,她掙扎著,還是撈來電話。
「你下賤,搶我男朋友,你太不要臉了!你自己說,模模你的良心,我介紹多少客人給你?你這樣對我?說話啊!吧麼不說?怎麼了?你心虛嗎?看你一副清清秀秀的樣子,沒想到這麼卑鄙下流!你這樣對我,你睡得著?你吃得下嗎?你安心嗎?嗄?說話!你說話啊!我問你,你跑來醫院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存心要來嗆我的,要看我多慘是不是?跟我炫耀的,是不是?」
她默默听著,听那個女人哭著吼著。她不回嘴,因為不知道事情真相。她很慚愧、很抱歉,她可以想象小鷺的傷心,曾經那麼高興地訴說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那個愛的男人……
她痛恨傷害別人,更恨是自己,蠢到讓這種事一再發生。也許,她真是劉小鷺口中那麼下賤又卑鄙,是啊,也許是自己的問題,自己行為不端正,才會吸引這種事。之前那混蛋的妻子也罵過她,罵她狐狸精,也罵她下賤……
如果,罵她可以發泄痛苦,就讓小鷺罵吧。
菁木不掛電話,不關手機,讓劉小鷺一遍遍打來,一再撕裂她的心。
「我還會打,我會一直打,我不會讓你好過,你甭想就這樣和他好下去,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們……」
怎麼辦?淚水汗水,濕透衣被,膩著皮膚,像條魚,昨天浸在愛河里,今日被刀刀刮去鱗片,過去,加上現在的傷口,翻開暴露……
她受不了,真受不了。一開始不停哭,後來覺得像有火在燒,跟著又冷得顫抖,迷迷糊糊拽起電話,她按下背得很熱但很少聯系的電話,響很久,終于有人接起。
「爸——」菁木哇地哭喊。
「妹妹?!是妹妹嗎?」老人家慌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你在哪?在家里嗎?」
「我好難受……我快死了……爸,我真的快死了。」混亂說著,斷斷續續哭著,誰也不信了,活著太苦了,只能相信爸爸,好想爸爸啊……
「妹妹?妹妹?喂?你說什麼啊?」
竇芷綾一接到父親從高雄打來的電話,立刻趕來,門鈴按很久,菁木才開門。門一開,就軟倒芷綾懷里。
芷綾驚呼,探探菁木的額頭,好燙!立刻扶菁木上車,趕到醫院急診。
第七章
夏澤野不睡覺,待在秘密基地。听見夜蟲呼叫,那些夜蟲們,為求偶,扯高嗓,鼓月復熱烈叫嚎,這麼熱鬧呢,他……好寂寞……
站在架前,他仔細觀察,一個個菌絲瓶底,幼蟲好似躁動著,是不是要成蛹了?數算時間,羽化時間就快到了。
他微笑凝視著架上十個瓶子,一整年心血,細心呵護著,從上一代交配,布置產卵木,以一字螺絲起子削產卵木,取出孵化的幼蟲,放入菌絲瓶,貼上標簽。每個步驟,繁復瑣碎,但他都非常非常的小心,就等著羽化日子到來,它們展開黝黑的翅,用美麗回報他。
它們將快可以飛,本來他要給菁木看的。可是,他的愛情死了。小心捧著的,最最期待的,怎麼反而最容易打碎?
回屋內,將拔去很久的電話線接上,心里盼著菁木反悔,盼她打來。果然,電話很快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