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冷笑。「古早三明治,听起來像歐吉桑在吃的,也對啦,你比我老嘛!」竟敢拿它跟她的無敵料理做比較,馬的咧,小魚咻地抽走紀飛揚面前的盤子。」這要是不合胃口就別吃了,我吃!」
戚小魚將他沒嗑完的半塊吐司大口大口吞了。可惡,掃興,這家伙真難伺候。
「你真的生氣了?」糟,干麼講實話?他應該大大贊美她的廚藝啊,失策失策,
小魚攤開筆記本。「昨天我們討論到哪?」甭聊了,對牛彈琴,掃興!講工作比較實在。
「你生氣?真的生氣?不會這麼小氣吧?」紀飛揚打量著小魚。
「難道你希望我說謊?」紀飛揚拿出一片吐司咬一口,仔細品嘗。「可是……我真的吃不出它跟別的吐司有僕麼不同,除了它比較小片。你把它形容得太神了——」
「不要再討論吐司的事好不好?」她不想罵人,提醒他︰「你今天不是行程很滿嗎?我不好耽誤你的時間,我們快討論。」然後他可以走了,她的家可以快點恢復寧靜。
察覺到小魚的情緒,紀飛揚發覺自己剛剛可能真的太直了。方才小魚興沖沖地烤吐司給他吃,暗戀的女人特地為他做早餐,他乖乖吃就好,干麼逞口舌之快呢?就算覺得不好吃,也可以假裝一下,講一些善意的謊言啊,唉!
「我听說人們對食物的執著和迷戀通常和記憶有關,戚小魚,你會這麼喜歡這家的面包,有沒有可能因為它曾經給過你什麼特別感動的回憶?」他換個方式和她聊天,試圖緩和氣氛。
「我們談正事好不好?」小魚不買帳。
談完公事,送走紀飛揚,小魚窩在沙發前發呆,吃著吐司,
真是……她納悶自己剛剛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也許,只因為她的心血被否定,可是她又何必在乎他的意見?
可惡的紀飛揚,王八蛋具雞蛋∼∼他不知道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興沖沖為個男人準備早餐,沒想到得到的是這種反應,嗚∼∼小魚踹一下桌腳,煩哪!她怎麼了?心情好差。
她望著陽台,心里駿酸的。
她想到她的初戀情人,建國中學的高材生。
每天早上他們相約一起搭公車,他都會買三明治給她吃。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卻歷歷在目,戀情結束的原因不堪回首,小魚眼眶濡濕,不敢再想下去。
拋坐在夏日午後,外頭陽光燦燦,她卻遍體生寒,手腳冰涼。
第四章
又到姊妹淘相聚的時間,三個女人聚在咖啡廳,交換彼此近況。小魚談起生病那日去相親的曲折經過,姊妹笑得樂不可支。
「伯母太可怕了吧?」靜繪猛搖頭。「她從以前就很強勢,我跟明明每次去你家,看到她都會怕。」
「對啊對啊,你爸也是,他們看起來都好凶喔!」
「唉!」小魚吃蛋糕,啜著咖啡。「反正只要我不結婚,他們心情就不會好啦,一回去就擺臉色給我看,嫁不出去我就是不孝女啦!」
「我媽也是。」靜繪煩道︰「我媽一天到晚幫我安排相親,說是為我的將來打算,要找好個男人將來才有依靠,拜托,她女兒那麼會賺錢,干麼靠男人?」
小魚猛點頭。「這都是八股的觀念,舊時代的思想,好像女人的功能就是嫁人生孩子。」
明明問小魚︰「,听完你說的,我忽然有種感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喔,我發現一件事喔……」
靜繪像跟明明有心電感應,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有那種感覺。」
然後她們倆眉目傳遞,吃吃笑,曖昧匝,像發覺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
「什麼啊?你們發現什麼啊?」小魚納悶,她們笑得她一頭霧水。
明明拍手嚷︰「紀飛揚喜歡你!」
「沒錯!」靜繪高聲附議。
「哈哈哈,不可能!」小魚嗤之以鼻,她捶明明的頭。「沒听我剛才說什麼嗎?沒听清楚是不是?豬頭,沒听到我說他怎麼嫌棄我做的早餐嗎?喜歡我的話會這樣嫌嗎?喜歡我的話,老娘做早餐給他吃,他應該會感動得淚光閃閃,贊不絕口吧?」
「這是你的問題。」靜繪幫紀飛揚說話︰「人家說實話,你氣什麼?難道他覺得不好吃還要說謊嗎?」
「我看他是故意找碴,那個吐司明明很好吃,真掃興。」
靜繪笑道︰「我欣賞紀飛揚。」
「欣賞?這有什麼好欣賞的?」小魚納悶,莫名其妙。
靜繪說出她的看法︰「你們想想,換做我們好了,人家特地做早餐請我們吃,問我們好不好吃?如果覺得不怎麼樣,你們敢說實話嗎?即使會傷到別人的心也敢說實話?」善意的謊言,是成人必要的虛偽。
明明說︰「我才不會說實話。人家好意做早餐,不管怎麼樣當然要說好吃。」
「我也是,我也會說好吃,畢竟是人家的好意,就算是善意的謊言,至少氣氛不會弄僵。」就連個性強勢、精明干練的靜繪也這麼說。
三個女人兩個表達立場,剩下的那一個呢?那一個昂著下巴,思索著。
「我會說實話。」小魚坦白道︰「唉呀,我真的會說實話,你們知道我很重視真實的感受。」她一向直來直往。
明明看看靜繪,靜繪也看看明明,然後她們一起瞪戚小魚,戚小魚呵呵呵笑。小魚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不理性。
「這樣看來喔,那天我好像是不應該生氣喔。」是她理虧。小魚嘿嘿笑。
靜繪哼一聲。「你是北七喔,自己還不是一樣。我看你跟紀飛揚很合,你們是絕配。」半斤八兩啦!
小魚揮揮手說︰「唉呀,什麼絕配?不要胡說八道了,我們常吵架好不好?」
「我贊成靜繪說的,他可能喜歡你喔,搞不好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們應該談戀愛。」
小魚噗地大笑。「有意思,如果我們談戀愛,可能會變聾啞人士。」
「什麼意思?」靜繪不明白。
小魚解釋︰「一天到晚吵架吵到一個變啞巴,一個耳朵聾了。」
「可是……」明明猛地握住小魚的手。「我有預感,你們有火花∼∼」從上次紀飛揚英雄救美,和小魚斗嘴,她跟靜繪就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火花迸射哪!
靜繪說︰「我有一種直覺喔,喊小魚,這個紀飛揚對你好像太關心了,他肯定是喜歡你。」
「拜托,你們那天也看到了,他是怎麼批評我的?他討厭我是出了名的,我們吵架也是出了名的,整個業界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個超不對盤,除非他精神分裂好像二十四個比利,不然怎麼可能一邊嫌我,一邊對我有好感?一邊罵我,一邊喜歡我?」
「你真的少根筋,有時候男生就是喜歡逗自己暗戀的女孩子。」靜繪分析︰「我問你,如果不是喜歡你,干麼那麼雞婆帶你上醫院看病?」
小魚不以為然。「這還用說嗎?他很大男人,他不能扔下病懨懨可憐兮兮的女人不理,尤其我們還是合作的伙伴。今天換做病的是他,我也會幫忙,但不代表對他有意思。」
「那我也有疑問!」明明也起勁地分析起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他大可以帶你上醫院交給醫生就離開啊!吧麼還那麼熱情送你回家?」嘿嘿嘿,此地無銀三百兩,愛戀之情無處藏,很明顯,越想越明顯啦!
小魚理所當然地說︰「唉啊,送佛送上天,你們了吧?既然都帶我去醫院,當然順便送我回去。」
「好,送你回家就算了,干麼還特地留下來照顧你整個晚上?別跟我說送佛送上天,這不只送上天,是送到天外天!」靜繪步步進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