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飛揚是很邋遢。」小魚哼一聲。
「拜托∼∼」明明跟靜繪齊聲反駁。
靜繪說︰「紀飛揚原來是大帥哥哪!襯衫袖子卷在手肘上,看來像是要去打獵,他好性格……」粗獷,充滿原始的陽剛味。嘖嘖嘖……尤其是剛剛打壞人的那個狠勁,酷!
明明痴迷道︰「他好厲害,一來唰唰唰地就把那些人打跑了,他學過武術對吧?英雄救美,真勇敢啊……妳以前還常常罵他,他很好啊!」
「別被他騙了,他壞透了。」小魚冷哼,嫌棄道︰「妳們少呆了,有的男人是邋遢在妳們看不見的地方。」少單純,帥不能當飯吃,拳腳功夫好也不代表什麼,拜托。她們跟紀飛揚相處多久?她們哪懂得紀飛揚傲慢無禮又目中無人,他可惡的地方小魚講三天也講不完,總之她對這男人反感到極點。最令她感冒的,就是他很自大!
「邋遢在看不見的地方?有這種邋遢法?」明明問︰「是邋遢在哪里?」
小魚低頭,掐眉心,思索該怎麼說。「比如……比如邋遢在心里。」
「邋遢在心里?」這個說法妙喔。靜繪推推眼鏡。
「或邋遢在思想上!」小魚彈指道︰「對、他就是邋遢在思想上。他很迂腐,妳們沒看到他那副嘴臉?一副女人應該听話的樣子,那個傲慢的態度,嘖嘖嘖……」小魚學紀飛揚剛剛的神情,昂著下巴,眼神睥睨。「我是想提醒妳,這次合作請妳多配合。」
明明哈哈笑。「喂、你們怎麼那麼愛斗嘴?」
「妳們都不知道——」小魚嚷嚷︰「他很愛找我麻煩,是公認最機車的導演。」
「機車?」靜繪瞄著小魚。「我必須說句公道話,有沒有可能是妳的問題?他看起來不像會故意找碴。」
明明附議。「是啊,我看他滿風趣的、滿正直的,不像妳平時說的那種人。以前听妳說紀飛揚多可惡多小心眼,看起來不像。」
天地良心啊,難道她說謊嗎?「喂、喂,我真的常常被他欺負,妳們不信就算了,還幫凶手講話?妳們到底是誰的朋友啊?」可惡,長得帥的男人就這麼吃香,騙女人不費吹灰之力。
「我是就事論事,戚小魚,妳是不好相處。」靜繪笑盈盈地說︰「記得妳念書時人緣多差啊。」
明明猛點頭。「對啊,每次上課分組,都沒人要跟妳一組。」
「哪有那麼糟!」小魚抗議。
「只有我跟明明願意跟妳同組,結果妳害我們倆差點被當,因為到交作業的最後一刻妳還會想重寫。」
「就是啊!」明明記憶猶新。「這世上大概除了我和靜繪,沒人可以忍受妳。」
「哼哼哼!」戚小魚冷哼。「干脆妳們也別理我,反正我還有我爸跟我媽。」怕什麼!
戚小魚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喂?」
嚇!是母親大人,她在那邊咆哮︰「戚小魚,妳禮拜六再不回家相親,我跟妳爸和妳斷絕關系,听見沒?」
「我那天要去勘景,沒空啊!」
「去哪勘景?」
「台北清真寺附近。」
「正好,就約在永康街的咖啡館,就這麼說定了。下午四點,別告訴我妳連喝咖啡的時間都沒有!」母親講完,不待她拒絕,掛了電話。
小魚扔了手機,歪在座位,蒙臉申吟。苦命∼∼又要相親。
靜繪問︰「誰打來的?」
「妳們看看我。」小魚哭喪著臉,指著自己。
靜繪瞄小魚一眼。「看了,怎樣?」
明明趴向前座,捏住小魚下巴瞧了瞧。「看什麼啊?」
小魚正經八百地問︰「妳們想象一下,想象我左手抱嬰兒,右手拿女乃瓶,很慈愛地準備給小嬰兒哺乳……」
哇∼∼明明跟靜繪很不捧場地,露出驚恐的表情。
明明問︰「妳懷孕了嗎?」
靜繪接著問︰「跟誰?」
「不是啦!」小魚嘆息,又問︰「還是妳們想象一下我穿圍裙拿菜鏟,在廚房很賢慧地拿著鍋大炒特炒料理晚餐。」
明明跟靜繪嫌棄地猛搖頭,發出很不以為然的嘖嘖聲。
「我可以想象妳拿鍋鏟的樣子,但我無法聯想妳是在炒菜,打人還比較像。」明明很老實。
「我可以想象妳拿鍋鏟大炒特炒,但我無法想象妳願意系上圍裙,並且看起來很賢慧。」靜繪真誠道。
「再換一個好了——」小魚熱切地問︰「還是想象一下我坐在沙發上縫補衣服,用溫柔的表情折迭家人的衣物,覺得怎麼樣?那畫面想象起來怎樣?有沒有很溫馨很感人?」
「很惡心,妳來做很惡心。」靜繪毫不猶豫道。
明明听了哈哈大笑。不能怪她們笑戚小魚,要怪就怪戚小魚愛奇裝異服。
她是「衣不驚人死不休」,平日就很敢穿那種在芙蓉雜志或哈潑雜志里設計師做給模特兒穿,但現實中很少有人敢穿的前衛服飾。
瞧,她今天打扮得像黑色追緝令,烏瑪舒曼演的老大情婦。短發層次分明刷在頸後,雙眼化濃黑黑的煙燻妝,嘴唇抹暗紅色。身材嬌小瘦弱,穿白襯衫,黑皮褲,一雙超高的蛇紋尖頭馬靴。今天的造型是頹廢中有個性,眉宇間流露出的訊息是很墮落。再看看她為了搭配今天的造型所涂的黑色指甲油,OH∼∼MYGOD!要怎麼把她跟抱嬰兒的慈母聯想在一起?要怎麼想象她坐在沙發上溫柔賢慧地縫補衣服?
靜繪玩笑道︰「戚小魚,妳抱小嬰兒我一定報警。」
明明哈哈笑。「如果妳拿鍋鏟炒飯,還是拿針線補衣服,我一定會嚇死。」
戚小魚甚至為了空間美觀及維持衣服的干淨氣味,犧牲了小套房的廚房區,只留烤箱跟大同電飯鍋和迷你冰箱。會犧牲廚房的女人,和家庭主婦賢妻良母如何搭上邊?
小魚崩潰地捧著腦袋吶喊︰「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親愛的爸媽看不出來,他們的女兒一點也不適合婚姻?」
靜繪和明明頓時投以同情眼神。
「他們又逼妳相親了嗎?」
「這次對象是誰?」
「國小老師。」小魚哀嘆。
明明跟靜繪大笑,幸災樂禍地恐嚇她
「小心老師考妳國語數學。」
「妳不乖,老師會逼妳寫家庭聯絡簿。」
第二章
當戚小魚被父母追緝而悶悶不樂,那邊,剛和小魚吵完架的紀飛揚,心情正好。他駕著汽車,馳騁公路,興致盎然地回味跟小魚斗嘴的時光。
經過幾次合作,戚小魚的好辯和頑固,讓他印象深刻。他喜歡持反對意見,潑她冷水。喜歡看她為了捍衛自己的想法,活靈活現的表情。有時惹她生氣,事後也會後悔,覺得自己干麼挑釁她。因為討厭戚小魚?不,相反,他超愛小魚被激怒時發亮的眼楮。
他埋怨小魚每次合作都害他生病,氣壞身體。事實呢?事實是每次跟小魚合作會生病,是因為想在她面前表現更好、更有本事,結果壓力太大,往往累壞身體。因為他不想讓戚小魚看扁他這個導演,所以神經繃得很緊,不允許自己在她面前出一點點錯。
他怪小魚每次都干涉拍片,拖累拍片進度,表現得好像討厭跟她合作,實則不然,每次知道要和戚小魚合作時,他高興得失眠。那為什麼一踫到戚小魚,表現出來的和心里想的不同?
唉!一開始故意和她唱反調,抬杠斗嘴,是因為覺得有趣,想引她注意。到後來戚小魚把他當敵人,想對她示好,反而拉不下臉,很尷尬,不知從何做起,只好繼續保持敵對。
真悲哀!紀飛揚嘆氣,沒想到跟她保持互動竟要靠大大小小的爭執,不跟她抬杠就找不到話題。都怪戚小魚不是容易討好的女生,她太有想法,很有主見,讓男人非常有壓力。紀飛揚不是沒想過要追她,但紀飛揚天不怕地不怕可真怕了戚小姐尖銳的嘴,怕一旦示好會被她嘲笑,于是紀飛揚只好隱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