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瑪栗忽然比個手勢要他住嘴,她凝神听正播放的歌曲。
屠英倫也听見了,他沉默地望著瑪栗,他們看著彼此,三秒後,不約而同嚷
「DivineComedy!」是瑪栗最愛的歌手。
「DivineComedy!」是屠英倫心愛的歌手。
說完,兩人都震住了!
TheDivineComedy正在唱I’mAllYouNeed。
這會兒,他們聆听歌曲,I’mAllYouNeed在他們之間回蕩,愉悅著他們的耳朵,也許是因為I’mAllYouNeed太動听,以至于他們臉上表情緩和不少,眼色都有些恍惚。
沉默幾秒後,瑪栗提醒他。「請繼續。」他還沒說完擇偶條件。
「唔……剛剛說什麼妳還記得嗎?」
「很清楚,屠先生……很遺憾,說實話……」她裝可惜。「沒一項我符合的。」
屠英倫點點頭。「最後,有一項最重要,身為我的女人,一定要知道DivineComedy。這項符合,以上那些全不重要。」
Shit!瑪栗震驚,怎、怎麼回事?她要搞砸相親啊,怎麼莫名其妙地投其所好了?不妙!
屠英倫正色道︰「妳一定要給我們一個機會,我覺得跟妳很有緣。」為什麼咖啡廳會突然放起DivineComedy的歌?這麼冷門的歌,怎麼會出現在台灣在這個時候?一定是神的旨意,何況這個團就叫作「神曲」。喔,屠英倫發現他對眼前的這位小姐,越來越有感覺了。他久違的熱情,瞬間都回來了。
瑪栗壓抑震驚的感覺,除了震驚,還有某種久違的情感在騷動,在這男人熱烈的注目下,瑪栗意識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她別過臉去,避開他的視線。
他很率性地提議︰「怎麼樣?來試著交往看看,不然我們一定會後悔。」
後悔?瑪栗冷冷瞅著他。「給我個理由。為什麼要給你機會?」自大的家伙。
「在台灣,幾千萬人里有幾個知道並欣賞DivineComedy?妳替朋友相親,巧遇跟妳一樣知道TheDivineComedy的人,這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我們有緣,這理由很夠了。」一擊即中啊,沒想到他跟姊姊說的玩笑話,這麼快發生了。
屠英倫侃侃而談他對DivineComedy有多喜歡,他細數DivineComedy的歷年專輯,瑪栗听著听著,感到恍惚。
她會喜歡DivineComedy是因為某人曾經放給她听,沒想到她又遇上個愛DivineComedy的男人,那些曾經刻意被她遺忘的記憶,在今晚突兀地擊中她,她很不舒服,有些呼吸困難,胃好脹,頭也昏昏的,下一秒,瑪栗彎腰,嘔吐了……
第二章
瑪栗把喝的咖啡全嘔出來了,然後是一連串混亂。
屠英倫過來關切,遞面紙、濕紙巾、溫開水。服務生清理穢物,處理現場。
吐完後,瑪栗趴在桌面休息,胃隱隱疼著,覺得難堪。吵雜聲中,隱約听見屠英倫拜托服務生買胃藥。
他過來,坐在她身旁,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她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的體溫,暖著左肩。有只溫暖的手,一下下輕拍她的背,傳遞溫情的關懷。
瑪栗僵住身子,警告︰「不要踫我。」她抗拒這種感覺。
屠英倫听了,立刻住手,卻沒有不悅。
「你可以走了。」好糗,瑪栗把臉深埋在臂間。
屠英倫安靜了一會兒,伸個懶腰。「我覺得好餓∼∼」他召服務生來,點了紐約起司蛋糕、貝果套餐、義大利面。
瑪栗听他跟服務生熱烈討論餐點,她偏著臉,露出一雙眼,覷著他。
「你還吃得下?」在她大吐特吐後?
「小姐,我晚上從公司來相親,什麼都沒吃。」
「我剛剛吐了。」
「那並不會影響我的食欲。」
「隨便你。」晚餐避不掉了。原本想用一杯咖啡的時間打發他的,看來是不可能了。
屠英倫遞來胃藥。「請服務生買的。」掰開包裝,打開瑪栗的手心,將一粒白色胃藥放她的掌心里,然後他笑得壞壞地。「不要因為在我面前嘔吐而感到不好意思,我還是很欣賞你,你知道TheDivineComedy,這實在太酷了。」
瑪栗把胃藥吞了,他們—起吃了蛋糕、貝果、炒蛋、義大利面。瑪栗想反正是避不過了,索性好好享用晚餐,會吐一定是因為沒吃晚餐又猛喝咖啡。
用餐時,瑪栗保持沈默,也不管沒人說話場面會不會很僵。
屠英倫不在意,有時寧靜是最美的聲音,他發現她吃東西很慢,發現她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女乃,發現她吃義大利面時會把培根挑掉,撒很多胡椒鹽。因為沒說話的關系,讓他更去注意這些小細節。因為TheDivineComedy的關系,他對這女人充滿好奇,他沖動地想了解關於她的一切。
譬如她慣用的香水品牌,那是什麼氣味?淡淡的,讓人聞了很舒服,不像一般香水濃烈刺鼻。還有她用什麼保養頭發?她的發爍爍發亮。他想問她常听什麼音樂?也許他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屠英倫對她很有好感,但她只是一逕地低頭用餐不看他。
屠英倫想——那也好,那麼他就可以盡情欣賞她。
用完餐,他們離開咖啡廳,屠英倫想送她回家,她不肯。她要他回去,她想走路吹吹風。
瑪栗往敦南誠品走去,然後坐在大樓外的平台休息。
屠英倫跟來,坐她身旁,他們並肩坐了一會兒。
屠英倫遞名片給她。「這是我上班的公司,你可以打听我的為人,甚至調查我,我是真的想跟你認識。」他展現誠意。
瑪栗看了看名片,鑫美廣告創意總監?她抬臉看著屠英倫,若有所思地揚起眉。「鑫美廣告?」
「是,听過嗎?」
「听過。」
「你呢?不給我你的名片?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謝佩瑜。」
他笑了,搖頭說︰「你不是。」
「掰∼∼」瑪栗走向捷運站。
屠英倫追上去。「嘿,就這樣?」
「對,我回家了。」
屠英倫跟在她身後。兩人—前—後走—會兒,瑪栗停步,瞪著他。「還跟著干麼?」
他苦笑,嘆氣。「我三十三歲,臉皮薄,不知還能說什麼讓你願意再跟我見面,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要電話,不過又覺得就這樣讓你走掉,會很遺憾。」
她深深注視了他一會兒。「那你慢慢遺憾,反正我不喜歡你。」
「你根本還沒認識我。」
「直覺告訴我,我就是不喜歡,不要浪費時間了。」
「直覺不一定準。」
「起碼有一點很準,剛剛你說要跟我交往時我吐了,這代表什麼?代表我反胃。哦,屠先生,我想這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我們無緣。」瑪栗故意將話說得很絕,但她隱約感覺這話像在說給自己听,像在壓抑內心因他的出現而冒出的某種感覺。
屠英倫笑著說出自己的猜測。「你很怕和人產生感情,所以拒人千里之外。」
瑪栗目光一凜。「是不是拒絕你的女人都要被這樣分析?是,我受過感情創傷,所以憤世嫉俗。因為早年太放蕩,現在受不起愛情的折磨,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大笑。「原來如此。那麼有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
瑪栗揚眉,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