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知道你生病,一定很著急……」
「唱片合約簽了嗎?」韓德綸轉移話題。
「簽了。」
「有沒有看仔細?」
「字那麼多我懶得看,她是你女朋友,我信任她。」
頓時韓德綸血壓飆高,他感覺好似又發燒了,一股火氣直往腦門沖。「真是無可救藥。」有這麼隨便的嗎?
瞧他氣的,筠雲肩膀一縮,怯怯地指著他。「嘿,在生病喔,生病不要生氣。」
「怎麼可以沒看清楚就簽?」身為律師,他最惱這種態度。
「可、可……可是她是你女朋友ㄟ……」筠雲以手遮臉,結結巴巴。
「是我女朋友也一樣!」
「總不可能會害我吧?」
韓德綸躺下,抓起枕頭覆住臉,再說下去他會斷氣。
「又生氣?」筠雲扯扯他的袖子。
「懶得管你。」
筠雲抬頭想了想,嘆口氣。「好吧,我听你的,晚一點把合約拿出來仔細地、慎重地看一遍。」
「王筠雲--」韓德綸掀掉枕頭瞪她。「合約真的簽了?」
「嗯,簽了啊。」
「那還讀個屁!」
筠雲撿起枕頭,幫他放在腦後。「不要氣,不要氣--」她拍拍他的胸膛,好似當他是個小貝比。「生病要好好休息,喉嚨沙啞不要說那麼多話喔,哦,哦?」
韓德綸翻個白眼,轉身,瞪著牆壁。想到筠雲連看也沒看就簽約,他擔心又生氣,早該叮囑她的,唉!可是已經簽了,又怎麼辦?
「唉,筠雲。」他嘆。
「嗯。」
「不是故意要凶你……」他再嘆。
「算啦,反正你對我一向都這麼凶,習慣了。」
他轉過身子,看著她。「有時你真是太糟糕了,這樣怎麼在社會上生存?」這是個吃人的世界哪!
「你不用擔心,合約是一回事嘛,大家合作,以誠相待啊,我覺得陳姊滿有誠意的,那些唱片公司的主管也很有誠意,不會害我啦∼∼」
韓德綸煩惱了,氣道︰「最好這樣,你要是出事我也懶得管。」
講這樣!筠雲笑,用指尖戳戳他的下巴。「哇∼∼一天沒刮,胡子就長出來了。」
這家伙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韓德綸閉眼,皺著眉。
她又去踫他眉頭。「嘿,你別煩別氣,都說了我信得過陳姊。人跟人要互相信任,是不是?」
韓德綸張開眼,望著筠雲。「是說我還得檢討自己嘍?是說有問題的是我嘍?」
她還真點頭。「嗯,如果人跟人防來防去的,不是很累嗎?你應該跟我學
「學什麼?學當花的小孩?」他笑了。
筠雲也笑。「是啊,花的小孩。」她捧著臉,裝斗雞眼,鬧他。「花的小孩沒煩惱,我們信仰愛與和平,我們逍遙又自在,我們四海為家真快樂!」
「當花的小孩這麼好嗎?」韓德綸哭笑不得。他下層當花的小孩,但是他心里有花,緩緩地開。
「是哩。」
「就快樂嗎?」
「是地。」
「那麼快樂難道是有獎品?」
「有地。」
「獎品是什麼?」
「快樂就是獎品啊。」她笑盈盈。
「去你的。」
他們都哈哈笑。
韓德綸感覺這一秒他跟筠雲靠近了。但他又提醒自己這不是愛情,這麼輕松是因為筠雲太可愛,而他正在生病。
他這樣平撫自己的心跳,誤會這一剎的開懷,與愛無關。
當韓德綸生病,當他抵抗對筠雲驟升的情感、並感到罪惡時,陳書亭卻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醒來。
這天晚上,她睡在戴理哲身旁。原本對戴理哲抱觀望態度,卻在昨夜,決定放手一搏。
當時,他們在飯店用餐,戴理哲即將結束在台灣的行程,返回紐約。
他問陳書亭︰「要不要到紐約總公司當我的特助?」他目光灼灼,盯著她,像野獸看見獵物。「不,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把你調到總公司。」
那剎,陳書亭興奮至極,但仍力持鎮定。她沉靜地笑著,好像她沒興趣。
「為什麼?」她問。
戴理哲打量著她,點燃雪茄,若有所思地笑著。這曖昧的游戲到此為止,他失去耐性。
「我以為你很聰明,為什麼?這還用問?」當然是為了想得到她。
她覺得那雙眼把她的心思看破。「我不想誤會戴先生的意思。」她要個確定的答案,讓她安心放棄韓德綸,好選擇他。
她故意裝傻地說:「是因為欣賞我的工作能力吧?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她聰明,不讓他敷衍。
戴理哲靠向椅背,笑呵呵地,態度卻是傲慢的。
「到我這個年紀,談感情不喜歡浪費時間,你要來就來,我不想搞曖昧,也不要跟我來欲拒還迎那一套。」
陳書亭震住,啞口無言,頓時窘得滿臉通紅。
這戴理哲精得似狐狸,忽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只珠寶盒,打開,放在桌上,是蒂芬尼的鑽戒。「這就是我的意思。」
她倒抽口氣。他跟她求婚?是吧?這昂貴鑽戒,勒住了她的心。
「我明早要開視訊會議,你想清楚了就來找我,我等你到十二點。」他發球,剩下就看她的意思。他離開,留下婚戒,和濃濃雪茄味。
他一走,她整個人癱軟了。
她低頭看表,只剩兩個小時。他竟只給她兩個小時考慮。
他,原是個難駕馭的男人。他其貌不揚,但擁有呼風喚雨的背景,令他可以這麼傲慢、這麼目中無人、這麼坦白。
才打開手機,手機驀地一響,陳書亭嚇了一跳。看見筠雲發的簡訊,通知她韓德綸生病住院了。
陳書亭忐忑著,考慮了一會兒,把心一橫,關掉手機。收下珠寶盒,心跳如擂鼓,她到化妝室補妝,發覺自己的手微顫。
她在心里自問自答--
好嗎?載理哲就要回紐約了,萬一只定玩玩呢?那枚戒指算定他的承諾嗎?應該是吧?
她不敢問,她不敢激怒他。
而另外有個聲音安撫她--
就算是玩玩的又怎樣?失敗了,還有韓德綸啊!有什麼好怕?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奮。,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哪。不睹上一次,日後怕要後悔了。
但又有個聲音這麼說--
但是德綸對你那麼好……
好有何用?跟戴理哲比,韓德綸的身分地位不算什麼了。更何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陳書亭從鏡子里看見自己,她不年輕了,眼角有細紋,眼窩有暗影。當經紀人太累了,如果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如果可以……
陳書亭迷惘了,她恍惚著,恍如著魔。就在她心里仍矛盾著掙扎著時,身體卻已經乘電梯,來到總統套房。她叩門,門打開,里邊黑著,暗里猝地伸來一手,將她扯入房中。
砰地,門關上。
那之後發生的事,像一場惡夢。
一踏進房里,陳書亭就後悔了。這肥胖的男人,粗暴野蠻,用毫不尊重的方式將她壓在地上,如禽獸般佔有她。當他愉悅地在她體內沖刺,她的淚汩汩地流淌,她哭泣,覺得自己好廉價。
她後悔,感覺被侮辱;她清醒,卻已經淪陷。她明白自己不喜歡,就算他再有權再有名她都沒法忍。這太難堪,也太惡心了。戴理哲用各種猥褻的姿態,將她當畜牲那樣糟蹋,一次次玩弄她,她不敢反抗怕得罪他,他毫不憐香惜玉,也不管她痛。
她這一跤摔得慘烈,遍體鱗傷,從身體到心里都痛,天亮時,她皮膚多了幾處瘀痕。這個惡劣的男人,撕裂她的身體,同時也踐踏她的自尊。
她犯錯的同時也有了領悟,她好想快快見到男友。這領悟的瞬間,她發覺自己好愛韓德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