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們……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也送紅包?跟法官應酬?」
吳英成搔著頭。「難怪我看某些前輩跟法官超熟的,原來是這樣……」
韓德綸抓了幾上的卷宗K他。「你還真想?」
「我又沒說什麼。」吳英成搗著頭。
「要是想當那種下流律師,就別跟我!」
「別氣,我會記著學長的教訓,當個正直的律師。」
韓德綸哼一聲。「正直的律師很累的,你受得了?」
「當然,我也是很能吃苦的。」
「做完一年再說吧。」
吳英成嘿嘿笑。「學長,你今天晚上脾氣不好,是不是跟那通電話有關?你出去見誰了?誰讓你心情不好啊?跟女朋友吵架嘍?」
韓德綸瞪他一眼,他連忙住嘴。「我不問、我不問,行了吧?」
韓德綸將空的酒杯注滿,放下酒瓶,望著酒杯,想到之前在PUB,筠雲晃著玩偶跟他說話的樣子、她高興地對他笑、她笨拙地拆下石英表,討好地要他戴戴看
這家伙老是挨他罵,可是每次被罵了還是厚著臉皮笑嘻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罵她沒自尊心,他實在討厭她那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生活態度。然後他又想到那支表了,被時間包圍的「HAPPY?」,那個問句一直在他腦袋里閃。
韓德綸有個雅虎的交友網站,但他從沒使用過,只是偶爾在上頭寫些發泄心情的日記。自我介紹里的職業欄,他謊報,填了「藝術」。反正用的是假名,不會有人知道他說謊。
在韓德綸還是國中生的時候,他喜愛美術,喜歡畫畫,曾夢想當畫家,但是父親生意失敗後,他又想當畫家能賺錢養活父母嗎?他改了志向,向名利靠攏,選擇當律師。
念大學時,他的願望變成留美攻讀法學碩士,不過又因為家里經濟不好,放棄這個夢想。可是王筠雲出國留學,去念服裝設計,她浪費金錢,揮霍人生,輕易就擁有他渴望的夢想,結果一事無成地回來,真諷刺,真不公平。
為什麼有人渴望要達成的願望,有人唾手可得還把它浪費?他有時真的滿討厭王筠雲,他一向也以為自己是很討厭她的。討厭她那麼無憂無慮,無所顧忌的人生,嫉妒她可以那麼瀟灑來去自如,更討厭爸媽每次看見王家的人就打躬作揖討好的嘴臉。
所以他老罵她,老對她說重話。
韓德綸低道:「為什麼明明很討厭一個人,可是罵她以後又覺得難受?」
「嗄?」吳英成納悶地望著學長。
韓德綸看他一眼。「算了,你不會懂。」
「學長--」吳英成盯著他。「也許喔……也許是因為你並不真的很討厭那個人吧?」
是嗎?是這樣嗎?德綸苦笑,干了杯中酒。
早上七點,住韓德綸對門,6B的沈先生,西裝筆挺,準備到銀行上班,來到地下室,兩名男子一胖一瘦等在車旁。
胖胖的中年男子,大熱天還穿風衣,戴鴨舌帽,一副在情報局工作的樣子,他向瘦于使個眼色。
瘦子遞名片給沈先生。「你是6B的沈先生吧?您好。」
「有什麼事嗎?」沈先生看名片,「好好居」房屋仲介?
瘦子捻著八字胡,笑著問:「是這樣的,我們听說你要出租房子?」
「哪有?我剛搬來。」現在住的房子是他省吃儉用,貸款買下,滿意得不得了,干麼租人?
胖子咳兩聲,瘦子拉沈先生到一旁說話。「沈先生……」他掏出支票在沈先生眼一剛晃了晃。
登!沈先生瞪直眼。「二十萬?」
瘦子解釋:「我們有位客戶很喜歡這里的房子,如果你能在一天內搬走,跟我們簽訂租約,房子出租兩年,這張支票是讓你搬家的。」
二十萬咧!還有租金捏∼∼沈先生猶豫了。「我考慮。」
胖子又咳兩聲。瘦子拍拍沈先生肩膀,掏出一疊現金。「不要支票,二十五萬現金。」
沈先生還是那句︰「我考慮……」
瘦子跟胖子互看一眼,轉身走。
沈先生急忙大叫:「我搬∼∼」
一小時後,胖瘦二人拿著租約,駕車離去。
「沒想到這容易啊。」瘦子呵呵笑。
胖胖的李偵探說:「接下來我們當二房東,想辦法將房子租給王筠雲,記住,不能讓她發現我們是她爸派來的。」
「這個王永雄真的超有錢,這麼簡單的任務,要是常常有就好了。」
「王永雄說了,只要讓王筠雲住進6B,要付我們五十萬佣金。」
綽號猴仔的瘦子問老板:「奇怪,王永雄干麼硬要讓女兒住那里?風水好啊?」
李偵探嘿嘿笑。「王永雄是出名的孝女,孝順女兒∼∼他要把女兒放在心上人附近,他女兒暗戀6A的韓律師。」
「會成功嗎?只是住得近,就能戀愛?」
「你沒听過什麼叫近水樓台?當鄰居每天早安午安晚安,有時一起搭電梯有時一起倒垃圾,停水時一起停水,停電時一起沒電,你想,他們又是舊識,很容易嘛。」
「老板,我隔壁住的是中山女高的學生。」猴仔笑得好得意。
「哇靠!未成年,你在想什麼?」猴仔被老板呼巴掌。
毛毛到飯店,打算載筠雲去看房子。她先幫筠雲吹整頭發。
毛毛嚼著口香糖說︰「今天天氣很好,是找房子的好日子。」吹奸頭發,換筠雲幫毛毛黏假睫毛。
「OH∼∼我懷念這種感覺,以前我們也這樣,我在法國時好寂寞喔,還是回台灣好。」
「是喔,不過住蚌半年,你又會開始了。」毛毛笑她。「開始一天到晚嚷著要流浪啦,要解放啦,要放逐啊什麼的。」
筠雲笑,她就是沒辦法在同一個地方住上大半年,她會悶死哪!斑中時,每次一看到德綸哥,就嚷著要他跟她去流浪,去環游世界,不過每次都被拒絕了。
筠雲癟嘴。「昨天被韓德綸教訓,他罵我一事無成,毛毛,我有這差嗎?」
「什麼差?你忘了,我們是花的小孩,我們立志當什麼?」
「嬉皮。」筠雲噗地笑出來。
「就是啊,熱愛世界,熱愛生命,我們不屑受制于這個社會的規範,也不服從任何一種組織,嬉皮俗稱就是‘Flowerchild’--花的小孩,我們這樣有什麼錯啊?干麼一定要規規矩矩的生活啊?有沒有搞錯,人生苦短捏,吃喝玩樂比追逐名利重要好不好?」
「說得太有理了。」筠雲笑。「那我們今天就打扮成嬉皮的樣子。」
「奸啊。」毛毛興奮地建議:「然後我帶你去逛街,對了,我們去玩跳舞機怎麼樣?那個現在很廠尢喔∼∼」
「好啊!」兩個女孩興高采烈的裝扮,這會兒,筠雲又將看房子的事給忘了。玩玩玩,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玩。
艷陽高照,曬暖紅磚道。街旁義大利餐廳,韓德綸和女友正在用午餐。
「恭喜,又打贏一場闢司。」陳書亭笑盈盈地望著男友,以他為榮。
「客戶送了兩張音樂票,在國家音樂廳,有沒有興趣?听完音樂會去慶祝?」
「好啊。」
「六點接你?」
「不用了,我下知道在公司待到什麼時候,等一下要跟歌手到電視台,約在你家吧……」手機響了,陳書亭接听電話。是戴理哲,約她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