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J駕車在公路賓士,他的主子在後座傷心欲絕。
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跟自己傷心的表情重疊。柴仲森苦笑著,搖搖頭,心狠狠地痛起來。
「我不敢相信……」她說的什麼話?可以跟別人結婚,和他卻只能當朋友?這是哪門子邏輯?
柴仲森挫敗地咬著牙,不敢相信,自己讓這女人傷得這麼重,這麼難堪!他輸,輸得徹底。她沒錯,他確實自找苦吃,怨不得誰。
阿J瞄瞄他,為主子叫屈。「少爺,不是有很多人好喜歡你?那薛小姐算什麼?她跩什麼跩?你有沒有听過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柴仲森嘆息道︰「這朵花不一樣。」
「唉!」阿J又吟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啊,此恨綿綿無絕期……」
「閉嘴。」柴仲森抓了面紙盒K他。
而抱著剛出爐的姜綠繡的稿件。祖穎在街道賓士,趕最後一班捷運,一名不長眼的小伙子撞倒她。
「Shit!」祖穎摔在地上,稿件散了一地。她拾起來,奔進捷運站,趕上了——趕上最後一班捷運走掉!
祖穎杵在候車處喘氣,很疲憊,離開車站,呆在站前,盯著黑的柏油路,等紅綠燈變換號志。
抬頭望月,她想起和柴仲森一起听「月光」的那個晚上……
那晚她好開心,而現在他們卻鬧翻了。
她真傻,不該那麼直接地告訴他,自己跟父親的協議。也許她該婉轉,或試著隱瞞,那麼之前就不會鬧那麼僵,到最後傷了和氣。
她是編輯,講話圓滑,偶爾地虛與委蛇,又不是不會。也不知怎地,大概和柴仲森太熱了,又或者他對她太寬容,所以她講話就忘了分寸?忘了多顧慮他的感受?
祖穎傻傻望著夜空,一個人看月亮,感覺好淒涼。然後,很不爭氣地,她濕了眼楮。
祖穎抹去眼角的淚,淚卻淌得更凶,她哽咽,捫心自問——
我是不是將以前受的傷,報復在他身上?
我是不是把對愛的失望,遷怒在他身上?
我是不是……是不是借著激怒他,來一次次證明他對我的愛有多深?
我是不是幼稚地,在他一次次受傷的表情里,找到他愛我的證據?然後沾沾自喜,然後感到安慰?然後感覺被愛?
祖穎抱著稿件。忽地痛哭起來。
她看見自己的自私,用自己對愛的不安全感來勒索柴仲森的感情。她還發現自己幼稚,像個孩子,仗著他愛她,就故意撒潑、和他鬧別扭,藉此教他更在意她。
而這次,她睬到底線,他真的受傷了,終于背過身去。
現在,她滿意了?驕傲了嗎?勝利了?終于把愛她的男人逼走了。
她問自己——
「祖穎啊,妳開心嗎?松口氣了嗎?以後他再不會打擾妳了,不會冒失地跑來出版社煩妳了。不會動不動就跟妳斗氣、跟妳斗嘴……妳高興了?」
這不就是她要的?時時刻刻在跟他強調的?在柴仲森熱烈的追求里,她一直釋放的訊息是——你走開!
很好,這次他走開。
她這才知道自己口是心非。每次她要他走開,心里想的卻是——留下來。
她其實很寂寞、很孤獨、很可悲……很需要他!
回到家後,阿J關心地問主子︰「少爺?想不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不用了。」
「呃……那想不想听音樂?我幫你放。」
「不用。」
「那會不會……」
「嘻!你回去吧。」柴仲森嘆氣。
阿J愣在客廳中央,望著落地窗前單人沙發座里的少爺,他懶懶靠著沙發,望著院里花草發呆,他的身影與檐下一盞燈,融成一片寂寞的暗影。
他的少爺外表冷漠,但阿J知道,自小被送出家門的少爺,仍藏著個害怕寂寞的靈魂。他的少爺不愁衣食,生活優渥,令他能盡情拓展觸角,他才華洋溢,興趣廣泛,偏偏少爺身上的孤寂感從不曾褪去。
偶爾望見這樣寂寞的少爺,阿J就會忍不住苞著難過。
不懂啊,他的少爺是這麼杰出的男人,那個薛小姐為什麼不愛他?
「少爺……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喜歡你。」
柴仲森回望著阿J,目光閃動,微笑了。「謝謝,我好多了。」
阿J驀地臉紅。少爺真帥,連他這個男人看了都會心跳怦怦哩。
「你回去,我想一個人。」
「我留下來陪你。」阿J不放心。
「回去吧。」柴仲森溫和地拒絕。
阿J走後,柴仲森靜靜坐了很久,想著祖穎。
他仿佛听見月光曲,寂寞的月光曲,像把溫柔的梳子,剛過他心房。腦海里,可人兒的一瞥一笑。教寂寞發酵,扎根。
看得見,渴求不到。觸手可及,又未能真的擁有。這種勾引,令寂寞更具體。
這時他難免怨起祖穎的無情。
她可以在瞬間令他熱情澎湃,快樂無比。也有能力剎那間崩潰他的情緒,教他嘗到什麼叫心灰意冷。
這次他累了,倦了,想放棄。
祖穎說的對,熱情有限,而時間太長。贏不到心上人的愛,寂寞令時間太長太長,熱情消耗著,直到心整個空了。
他莫非變成一株盆里植物?他愛她,便困在這差麗的盆里。
用著對她的熱情,滋養自己的枝葉,直到發現賴以為生的養料,原來都來自自己,他是自給自足地生長,沒她來相互依賴,她亦無相對的回饋,她沒欣賞他的模樣,她沒贊賞他的韌性和堅強。她自始至終只是個冷冷的花盆,不問他的生死,不理他的榮枯,冷眼地看他由熱情到頹喪。
她說,是你自找的。
這句,撕裂他的心。
他現在荒蕪了,再無養料滋養自己,再無斗志來取悅她。柴仲森太傷心,發現他再找不到理由賴在這美麗的盆子里,發著夢,自得其樂。他再沒法自欺欺人……這份感情,她不屑的。
祖穎啊,通往妳的心的路徑,何以這麼長?
沒有地圖,無法按圖索驥。他越愛越茫然,人越來越胡涂,法寶用盡,不見起色。
在這月光清亮的晚上,仲森恨起那些個傷過祖穎的男人。祖穎對愛失望,所以對他無情。柴仲森不知該怎麼辦,真的好沮喪。
星期一,艷陽高照,薛小弟心上燃著一把火,愛情的火。望著會議室里的老板李蓉蓉,薛小弟神魂顛倒,目光激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辣辣辣!三十二歲的女老板,身材超正,個性超正。緊身襯衫,緊身A字迷你裙,深黑絲襪,裹著修長的腿,薛小弟哈到不行,只差沒流口水。
「……所以我會添購十輛重型機車,我看你出動狀況良好,會配一輛給你。薛家勤?薛家勤?薛、家、勤∼∼」
卷夾扔過來,正中薛家勤的頭。
「痛!」薛家勤望著女主管。「真凶。」
「我講話,你在發什麼呆?」李蓉蓉目光炯炯。
「誰叫妳那麼漂亮。」
「唉呀,嘖嘖嘖,不想活了是不是?」李蓉蓉過來掐住家動耳朵,將他拎起來。「我警告你,給我規矩點,我比你大幾歲?說!」
「七歲。」薛家勤邊嚷痛,邊瞄著老板豐滿的胸脯。
「所以你算起來是我弟弟嘍?」蓉蓉掐得更用力。
「是,姊姊。」哇 ,襯衫第二個鈕扣沒扣,鼻血預備中。
「我還是你的誰?說!」
「老……老板。」蕾絲喔,性感啊。
「你領誰的薪水?」
「妳的。」
「所以該不該尊敬發薪水給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