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得那麼偉大,誰不知道妳爸媽做善事捐大錢,是為了替公司做形象。妳帶小朋友去吃麥當勞,還不是因為可以跟那個憬哥哥約會。」蕭雅雯冷笑。
真過分!苗筱栗皺眉,不吭聲了。
「對不起,我心情差。」知道自己太過分,蕭雅雯道歉。
「就算妳見到童敏希,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知道。」
「怎樣才能讓妳心情好起來?告訴我,我幫妳。」
「童敏希死掉,我就高興了。」
她的回答教苗筱栗驚懼。「呃……雅雯……我、我要走了,憬哥哥在等我。」苗筱栗坐立難安,覺得壓力好大,很不舒服。
「再陪我一會兒。」蕭雅雯握住苗筱栗的手。「筱栗,妳覺得我對古駿逸好不好?假如妳是古駿逸,妳會選誰?」
「呃……」
「我們蕭家對他恩重如山,身家背景又好,那個童敏希幫過他什麼?憑什麼她一出現,就教古駿逸死心塌地?這些年她付出什麼?古駿逸要不是遇見我,現在能過得這麼好嗎?」
「呃……雅雯……我、我要遲到了,我來不及了……」苗筱栗听不下去了。
蕭雅雯耽溺在自己的情緒里,自言自語說不停。「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他有沒有良心?」
真是歹戲拖棚,苗筱栗悄悄往門口移動。「我走了喔……對了,我接下來要跟憬哥哥去花蓮關懷原住民,可能會待一個多月,嗯……妳保重喔!」說完人就閃了。
蕭雅雯還在喃喃自語︰「搞不好童敏希會巫術,給古駿逸下降頭、灌迷湯,所以我才會輸她的,搞不好……」
敏希遞出辭呈,老板震驚,同事嘩然。
大老板闢室與敏希懇談,換作別人,走就走,他根本懶得留,可是他很欣賞童敏希欸,雖然平時沒表現出來,但是看見辭呈,這個感情就跑出來了。
「結婚後,妳還是可以繼續上班啊。」
「謝謝,我想專心做個家庭主婦。」
「妳在這幾年?七年?還是八年?」大老板低頭翻看資料。
「七年,曾留職停薪半年。」那次因病住院,休息很久。
「是,妳是我這里最資深的員工。」說實話,這個童敏希在公司沒什麼存在感,可她貴在听話。「妳繼續做,我不會虧待妳的,過陣子就升妳做組長。」以前沒有想到,現在看見辭呈就想到了。
「我能力不好,沒本事當組長。」敏希婉拒。
「妳企圖心不夠,但可以努力,多爭取表現機會,不要每次一下班就急著回家,開會時多發表意見,讓同事知道妳的才能……動能補拙,要對自己有信心。」大老板滔滔不絕地教訓她,然後心虛地保證︰「我不會虧待妳的。」以前不覺有虧待她,現在看見辭呈覺得自己好象有虧待她。
敏希苦笑,他以為她稀罕嗎?再大的成就,如要犧牲跟古駿逸相處的時間,她寧可平凡。從以前她就這樣,覺得能跟心愛的人相守,比什麼都重要。
「老板,我做到月底,您還有時間找人。」敏希堅持。
「多可惜,下個月正打算幫妳調薪。」當然是以前沒想過的,辭呈提醒他該想了。
敏希暗笑,兩年沒調過薪,這會兒倒是調了。「謝謝老板,但我還是決定離職。」敏希拒絕,沒啥好留戀的,伺候大老板,還不如伺候心愛的男人。多沒志氣,但她高興。
大老板發現留不住童敏希,拍著肚腩埋怨。「用心栽培你們,結果呢?」他發牢騷,說起老板的難處,伙計的無情。
敏希靜靜听,忍耐忍耐,以後再也不用看他臉色了。
晚上在KTV,同事們瞞著老板歡送敏希。以前不覺得敏希重要,忽然間惺惺相惜,就連敏希也感動了,覺得哀傷,覺得每個人都那麼的可愛。
敏希被大家灌酒,倒在沙發上,看同事喧嘩、搶麥克風,她好笑地想--呵,分別在即,突然相親相愛得不得了。這一位平時愛欺負她,那一位喜歡佔她便宜,今晚全對她好,可見是有感情的……
鬧到半夜,古駿逸打電話來,敏希說了地址,約好十二點接她回家。
酒酣耳熱,心情大好,敏希跟同事拚酒,漸漸地視線蒙,世界搖晃,寡不敵眾,醉倒在沙發上。她踢掉高跟鞋,歪著身子和吳姊高唱「她的睫毛」。
迸駿逸來了,走進包廂,看見這幕,笑彎了腰。每個人都醉了,沒一個清醒的。地上躺三個人,那邊點歌機上掛著一位,沙發上躺著兩位,而那個抓著麥克風,五音不全地亂唱的,可不就是他心愛的女人?
「敏希,回家了。」撥開倒在她身上的女同事,他伸手要將她拉起,發現她光著腳。「鞋呢?」他蹲在地上找,終于從桌子底挖出高跟鞋。
敏希激動,還在唱︰「她的睫毛,她的睫毛,她的睫毛∼∼」
「她的睫毛沒問題。」古駿逸低笑著,蹲在敏希面前。「上來,我背妳。」
敏希爬上去,圈住他的脖子,還抓著麥克風亂叫,古駿逸搶了麥克風,扔到沙發上。古駿逸背著她,拎著高跟鞋,走出包廂,下樓取車。
敏希閉著眼,歪在車座上,神智迷迷糊糊,喃喃地唱著︰「她的睫毛彎的嘴角無預警地對我笑出乎意料我戒不掉幸福味道沒辦法教……」
「妳在唱什麼啊?」古駿逸哈哈大笑。
听見笑聲,敏希睜眼。「嘿!」她跟他打招呼,眼色恍惚。
「回家了。」古駿逸搖頭笑,拍拍她的頭,幫她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離開。
周末,古駿逸跟童敏希回台中。出發前,敏希忽然很慎重地跟古駿逸說︰「嗯,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事?」
「這個呢,等一下你會看到一位有點禿頭的先生。」敏希搔搔頭,沒把話說清楚。
「哦?是誰?」
「你就跟著我叫王叔叔。」敏希瞄了瞄他。
「妳的親戚?」
敏希清清喉嚨,有點難以啟齒,吞吞吐吐地說︰「這個嘛……我媽改嫁了。」其實不想提起這事,不過怕到時尷尬,決定先說一聲︰「我爸跟我媽離婚了。」
迸駿逸眼眸一暗,想到敏希小時候有多渴望父親回家的事。「好的,我懂了。」他牽住敏希的手,沒問細節。
可是在車上,他忽然說︰「敏希,結婚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婚。」
「我也是。」敏希低著頭,微笑著。
陽光溫暖,車子在公路上奔馳。敏希望著飛掠而過的風景,想到了父親,她偷偷拭淚。要不是那年害病,需要檢驗近親血液來配對骨髓,母親也不會告訴她父親早已在澳門有了新歡的事。那時父親來探望她,帶著和那個女人生的小男孩。
記得那時她躺在病床,望著父親的臉,心里覺得很困惑。曾經和父親是多麼的親密,再看見竟是那麼的陌生,是時間偷走他們的熟悉感?還是變了的心造出隔閡?她听見那個小男孩叫父親「爸爸」,于是她叫父親「童先生」。父親听了低下頭掉下淚來。她躲進棉被不想看見父親的反應,然後听見母親叫他走開……
「在想什麼?」古駿逸握住她的手,在嘴邊吻了一下。
「我好高興喔。」敏希回頭,笑看著他。
「高興啊,那唱歌來听听。」古駿逸熟練地操控方向盤。
「唱什麼歌?」
「不是有首什麼睫毛的?」他對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