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古駿逸笑了,摟住她,親親她的臉。「那最好。」
這一夜,童敏希將自己給了古駿逸。
門半開,客廳的燈光溜進房里,窗開著,月光溫柔,窗簾蕩漾,月影落在毯子上,一格一格,光影斑斕。
毯下,軟的睡袋上,戀人躲藏,四肢交纏。
迸駿逸將自己鑿進她身體,在她體內,強壯著、充滿著。
敏希暖而潮濕,痛又快樂,感覺著他的脈動,還有他心髒的躍動。她被他溫柔地著,皮膚貼著皮膚,密不可分。
她能敏銳地感受著他的每一部分是怎樣地給她歡愉,令她瘋狂。他埋在她深處鼓動她,像把火在體內燒著,燒毀理智,燒毀矜持,抱著他,敏希覺得自己快融掉了……
他們,慶祝這個重逢的夜,佔領彼此的身體,彌補了分開的歲月,那些孤寂的夜、思念和空虛,都在這銷魂時分,逐秒逐秒被熱情消滅。
敏希顫栗,記住這刻了。記得他的汗是怎樣的落在身上,記得雙手攀在他背上,感覺掌下他的背肌,隨他的動作起伏,記住這甜蜜又纏膩的滋味。
她將初次給了他,古駿逸感動莫名。當初她說得那麼恨,可是身體仍等著他。于是他瘋狂地愛她,像在跟她勒索愛的保證,直至兩人筋疲力竭……
迸駿逸摟著她,困倦地閉上眼。他累了,可是還舍不得睡,左臂讓她當枕,手指刷著她的發。
她靠著他,懶洋洋,很滿足。
他低聲說︰「我以前覺得自己很慘,父母死了,外婆也跟著去世,只有妳讓我高興。」向來堅強的古駿逸罕見地感性起來。
敏希微笑聆听。
他又說︰「妳好好笑,小時候很傻,拉我去妳家陪妳睡,記得嗎?」
「嗯。」
「妳恐嚇我,說妳睡著時,耳朵听得見,警告我不準走。妳說我要是偷偷走了,妳會尖叫。」
「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愛我……」沒想到這些小事他都記得,敏希一陣心酸。
「這樣躺一起,好象回到小時候。」他微笑。
「我也這麼覺得。」那是段美麗歲月。「古駿逸,我唱歌給你听。」
「妳唱歌很難听,我會作惡夢。」他故作驚恐地說。
「那你要不要听?」她笑了,踢他。
他翻身,臉貼著她的肩膀,鼻子觸著她的臉頰,手橫在她的胸口,親昵地摟著她,低聲說︰「我听,看妳進步沒。」
她低聲哼唱,他記得這首情歌,羅大佑寫的「愛的箴言」。
她唱著,一遍遍,直至他睡沉了。
敏希沒有唱歌的天分,但是古駿逸听得滿足。愛人的歌聲,是世上最動人的旋律。她愛他,所以唱「愛的箴言」。他愛她,就算她唱得糟,他也喜歡听。
敏希轉頭望他,模模他的眉,撫過他的鬢角。就著月光,打量他,他遠比她記憶里的模樣還要英俊。她相信若不是他愛她,以他的條件早換過成打女友。
敏希悄聲道︰「我愛你。」說完哭了。
他,在夢里笑著。
翌日,迎接古駿逸的是個好天氣,陽光放肆,透過窗子迻灑進來。
他醒來,沒見著敏希,看看手表,猜想她應該去上班了。他洗完晨澡,稍微整理過箱子里的東西後,他坐在光潔的地板上,沐浴在暖暖的陽光里,打開計算機收發郵件,然後出門。
中午,古駿逸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他打開手機,撥電話給敏希。看看時間,應該是她的休息時間,不會打擾她工作。電話接通,不等她開口,他先喊︰「怎麼不叫醒我?」
「先生,你哪位?」那邊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
迸駿逸怔住了,幾秒後才答︰「我找童小姐。」
「沒這個人。你是不是打錯了?」
迸駿逸收線,瞪著手機里的號碼。昨晚輸入電話時,他還跟敏希確認過。這家伙該不會連自己的電話也說錯吧?他搖頭笑了,有這可能,她是迷糊蛋。
離開咖啡店,古駿逸在花店訂了十九朵向日葵,巨大的花朵扎起來很嚇人。敏希會知道他為什麼不送玫瑰嗎?!願她想起他們相伴走過向日葵花田。童年時,他告訴她花有向旋光性,對著太陽開。而童敏希,是他的陽光,不管他遷徙到哪,心總向著她開。
迸駿逸付款,取出鋼筆,填寫她的地址。他微笑,覺得快樂,這只是開始,他發誓要寵她一輩子。
下午,古駿逸正在擦拭剛送來的家具時,十九朵向日葵被退回來。
送花小弟說︰「那里沒童敏希這個人。」
「不可能,是不是找錯地方?」
「先生,那里不是住家,是一間面包店,我問得很清楚,你要不要再確認一下地址?」
迸駿逸將花放在餐桌上。他坐下,心很亂。這時已是傍晚,夕光穿透落地窗,將客廳映得昏黃。古駿逸坐在光照不到的暗處,蹙眉思索,神情憂郁,心一直往下墜。
沒道理。
回想著昨日她的一舉一動。重逢那剎,她的確歡喜。昨夜纏綿,她抱著他顫抖,那是她的初夜,她沒抗拒、沒一絲勉強,完全接納他。
明明聊得開心,好幾次她被他感動,直掉淚。又因為他,笑得兩個酒窩好明顯。
但她卻給他假的電話、假的地址,為什麼?
迸駿逸感到惶恐,發現自己不再了解童敏希。
他想得容易,他們分開,現在重逢,互相喜歡,自然就在一起。
顯然,她不這麼認為。
敏希一下班,搭車到台中找母親。
「有沒有定時吃藥?」黃美君關切。
「有啦,血壓很正常。」敏希扔了皮包,坐下。
黃美君端出煲好的養生粥。舀粥時,听敏希輕聲說︰「我昨天遇到古駿逸。」
「他回來了?!」
「嗯,變得好高,我只到他的肩膀。」
「妳很高興吧?」黃美君坐下。
「我們都很高興。」敏希捧著熱粥。
「他交女朋友了沒?」
「他變了……」敏希吹涼粥。
「有女朋友?」
「不是啦。」敏希笑了。「媽,他變開朗,話多了。在市區買房子,開奔馳轎軍。他穿西裝看起來好帥,真的好迷人,我的心一直怦怦響……」
黃美君笑道︰「那小子本來就長得俊,看樣子混得不錯,所以當初離開是對的。」她看著女兒,笑得曖昧。「他還是很喜歡妳,對不對?」
敏希笑了,擱了碗,從口袋拿出皮夾,取出相片,在母親面前晃。「媽,妳竟然把我的相片給他。」敏希趁古駿逸睡著時,偷了出來。
「是他跟我要的!」美君搶了相片瞧。「這小子真有心,還護貝,他真喜歡妳。」
「是啊。」敏希卷起袖子。「我看啊,我還挺有異性緣的。」
「妳看妳這麼高興,叫他來,媽要見他。」
「干麼?我不打算再見他了。」敏希喝完粥,抹抹嘴,起身收碗,走進廚房。
「為什麼?」黃美君跟進去。
「妳知道為什麼。」敏希扭開水龍頭。
這句話擊痛黃美君。站在女兒身後,她低聲說︰「妳又不是得癌癥,只是慢性再生不良貧血,現在獲得控制,妳--」
「媽,醫生說了,隨時可能轉變成急性,到時要是沒人捐髓,我會很危險。」
「只是可能,又不是一定。」
「古駿逸現在過得很好,我真替他高興。」敏希口氣稀松平常。「媽,妳知道古駿逸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他在世上沒什麼親人,他已經看夠太多不幸的事,他啊,他好好笑……」敏希笑著回憶。「剛認識的時候,他說他是掃把星,說誰跟他一起誰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