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什麼神,求求你……香思痛楚地揪緊他胸前衣襟,緊閉眼楮,蹙著眉硬是要吞進那湯藥。她不要他失望,她不要,她是這麼努力,她要活!藥水淌進她體內,她幾乎是喝下了,可是胃仍是拒絕地翻攪,瞬間身體一顫,苦藥再一次拒絕地沖上喉嚨,香思睜眸——不!不要!她的意志不許,她的身體卻拒絕合作。
驀然一個野蠻而粗魯的吻,強勢的堵住那將嘔出的嘴。
荊無痕吻住她,封住那將沖出的苦藥,纏綿而久違的親吻,悍然地逼退那死亡的陰影,他絕不讓她死,絕不!
揪在他胸前的手漸漸松了,灼熱的吻夾帶他的氣息,將苦澀的藥灌回她體內,平撫受創的內髒,穩住了她紊亂的呼吸……
香思虛弱地合上眼,疲憊地癱軟在他懷中。
尾聲
那-天,香思的心如一彎新月,年輕、單純、明澄無瑕。
那一天,神秘的孤寂的琴音縹緲地吸引她。
那一天,香思縴影飛掠闖入陌生之地,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群樹環繞間一處清幽之地,竹屋一座,銀色月光灑落一地。
月下,但見一身形頗長的白衣男子,漠然佇立于琴座前,周身飛螢點點。
他發長至腰,發色淡如銀,狂放任其飛散,身上綻著操控琴弦之銀色氣流,吸引了無數飛螢環身飛掠,構成-幅詭異奇幻妖魅之像,那對細長而冷漠的眼,亦如他奏出之縹緲的琴音般神秘。
香思甚驚,訝然失神,當下只覺此人非魔即神……
原來他什麼都不是,他只是一個冥冥中,她千里迢迢尋覓的愛。
仍然記得,初識那剎那,心悸的感覺。
仍然記得,愛情抽芽那刻,是那麼新奇而美好。從此驚濤駭浪地,和他有了無數牽扯與愛恨。
香思心滿意足地躺在溫暖的床鋪上,那身體巨大的疼痛已經漸漸平息,分別後千瘡百孔的心,受盡煎熬的靈魂,都被這重逢的甜蜜滋味撫平。
香思微笑的合目休息,感覺自己的氣息一點一點強壯起來。感覺枕畔的男子溫柔地幫她梳理長發,感覺他寵愛的嗓音暖進她心深處——
「等妳好起來,我背妳回嵩山。算算日子,一個月後貝多子要開花了……」他溫柔地凝視那深愛的女人,幫她將頭發梳得光亮,「再吃幾帖藥就可以康復,香思……」
「嗯?」她微笑。
「有一句話,我還沒跟妳說……」他猶豫著,尷尬得不知如何啟口。他想說,和那個被天下間戀人說爛了的,最最俗氣的一句話。
香思嘆息,唇邊的笑言加深。
一如當初那個聰慧又喜解人意的美麗姑娘,她溫柔而飽含笑意的聲線如春風沐人——
「還是我先說吧——我愛你——」
荊無痕終究沒說出口,但是他用一侗飽含愛意的親吻,代替他說不出口的情話。他心底想,往後他們廝守的歲月何等漫長,他一定可以說出口,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毫不猶豫地貌出口,說那一句最最俗氣老套的話——
我愛妳,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