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站在這里?」香思奇怪地問,偏頭看他眼中閃爍著復雜的神情。她不解地將他握在手中的傘緩緩抽出來。「怎麼帶著傘卻任由雨淋?」她笑了。
「你渾身都濕了。」
荊無痕望著香思,怔怔地看她將傘打開,她笑瞇瞇地把傘舉到他面前,遮去他頂上疾落的雨。
「喏——快拿著。」
他沒有拿,也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種她沒見過的奇怪眼光瞪著她。
香思見他不拿傘,笑容隱去了。「怎麼了?」他今日怎麼這麼奇怪。「出了什麼事嗎?」
突然,香思眼前一暗,很突然地,荊無痕猛地將她拉進懷中,牢牢地抱住她,結結實實地將她抱緊。
傘掉落地面,在他懷中的香思驚愕得睜大眼眸,感覺他鋼鐵般的臂膀牢牢錮住她,感覺他結實的胸膛緊密地貼著她身子。
荊無痕從來不曾這麼親密地對她,香思有些被嚇到了。
「你……你怎麼了?」真出了什麼事嗎?
摟著那活生生溫熱的身軀,聞著她發絲透來的清新香氣,無痕激動得閉上眼楮。「我以為妳走了。」
所以他這麼激動?所以他在雨中傻傻站著?所以他連傘都忘了??一股巨大的溫暖瞬間融化她的心,香思眨眨眼楮,故作輕快地道︰「沒有,我不是說我要住下麼?我這個人最固執了,我說要住下來,就算是拿掃帚來趕,我還是不會走的……我只是下山買了一些東西,前輩沒跟你說嗎?」
他忽然像個孩子,緊緊抱著她不放,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香思感受到了,忽然發覺他是如此脆弱,他害怕嗎?怕她離開?可是……他明明一直表現得很冷淡啊?
原來他是舍不得我的——這麼一想,香思眼眶就熱了,她張臂回抱他,在他肩上輕聲地安撫他。
「你別伯,我不會離開……我喜歡這里,我喜歡你。」
荊無痕沉默地不發一語,但他那雙收攏的手臂恍若稍稍安心的放輕了力道。
雨勢毫不留情地越下越大,然而雨幕下的兩人身體緊緊抱在一起,溶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他們的心相知相契,縱是淒風苦雨的天,他們心屝里有著一片暖陽……
第五章
夜幕輕輕張開,雨幕緩緩退去,雨停了,夜蟲開始啼叫,空氣變得清新干爽,天地仿佛都被這場雨洗淨了。
香思側身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荊無痕結實的手臂環住她那縴細似柳的腰,她光果的背貼著他溫暖結實的胸膛。
昏暗的房間里,月光悄悄透窗迤灑進來。
香思心滿意足地凝視著窗屝外的夜,喃喃道︰「你知道嗎?我最喜歡旅游了,喜歡登山,立誓賞遍宇宙間名山勝景,一點兒也不覺得累。每一次都興致勃勃地期待下一次的出游,朝思暮想著還有什麼瑰麗的風景讓我欣賞……」她轉過身來,望上荊無痕那雙溧下見底的眼楮。
荊無痕只手撐著上半身,俯視著枕上她明媚的臉蛋。
香思仰望他,像是要望進他心坎深處。「但這是第一次,我哪兒都不想去——」香思溫柔地撫上他削瘦剛毅的面容,「光這樣看著你我就哪兒也不想去了……」
荊無痕沒有說話,他注視她閃爍著水光的眼楮,听見她哽咽沙啞地道︰「我覺得我好幸福……」
荊無痕冷俊的面容沉默著,身下伊人如此柔媚,他大掌溫柔地撫過她額頭,撫過她細長的眉,輕描著她飽滿紅潤的唇。
荊無痕不善承諾,不善表達感情,但是他此刻望著香思的心情是澎湃而洶涌的。
香思微笑地看著他那黝黑的眼楮。「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她溫柔地肯定道︰「你不用說,我明白。」
是這樣善解人意這樣聰慧敏感的女孩,荊無痕胸腔漲滿對她的情潮,他如何不動心,面對這樣可愛美麗的小東西,他的心再冰冷、再堅毅,只消地一句話、一個微笑,彷佛就能輕易地擊碎。
荊無痕什麼都沒說,柔情蜜意的情話不適合他。荊無痕只是俯來,輕輕覆上她美麗的唇,他的氣息就代表他的誓言,他封緘的吻代表著他的心意深切的吻暖和了她的心,那炙熱的吻藏有他心中的情火,那個吻從溫柔變得饑渴而狂野,需索她所有的芬芳,抽空她的思緒,許久,當她被吻得神思騰飛喘不過氣時,他終于放開了她。
香思輕喘,身體變得又熟又燙。
荊無痕模住她艷紅的頰,眼色一黯,如闇夜般溫柔地凝視她。
香思還在為那個激情的吻悸動不已,她舌忝舌忝唇既天真又無辜地眨眨眼楮。
「老天,我真喜歡你的吻。」她坦白道。忽然她駭住了,是真的嗎?她看見荊無痕嘴角輕揚,露出難得-見的笑意。
看見這一抹難得的隱約笑意,香思的心整個融化了。他是一個這麼孤寂的人,她想,就算傾盡所有,她也要溫暖他。就算他的心好冷,只要她願意去愛,一定會熱起來……地一定辦得到,天下間,只要是香思想做的事沒有成不了的。
這個似有若無的微笑令香思相信,他肯定是喜歡她的,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香思微笑的跳下床,披上床畔薄衫。「我差點忘了——」地拎起外裳抽出夾袋內的譜子。
「上回我丟了這個,特地下山去找……」她拿著琴譜踅返床邊坐下,將琴譜遞給他瞧。
「你可以和我合奏麼?有幾個音律是我的琴沒法彈的。」
荊無痕接下那本老舊的譜子,看見封面一個斗大的「別」字印,臉色驟變,忽然用力揪住譜子?這……這本譜子……
「怎麼了?」香思意識到他情緒的轉變。
「妳……怎麼會有這本譜子?」
「喔……這譜子是我自小被棄時,就擱在我衣服內的,同那把相思琴一起。」
荊無痕忽然用一種很復雜的表情看她,那表情令她覺得陌生而寒冷。
香思下意識退了一步。「怎……怎麼了?」為什麼忽然用這樣寒冶的眼神看她?
小時候便听得義父手刃別府十幾條人命,為的是一把琴、一本譜子。蔚香思?一個被棄的孤女,一把老舊充滿歷史的古琴,一本塵封的譜子——荊無痕打心底徹骨的寒冷起來,他忽然猛地伸手揪住香思手腕用力一扯,香思吃疼,往他的方向倒去。
下意識她右手真氣一蓮就要擊出,忽地硬是扼住了,任自己倒他身前,她仰著臉不解地望著他冶俊的黑眸,怎麼了?香思眼中盈滿困惑。
荊無痕眼中凝聚殺意,香思一陣寒冷。先前他不是笑了嗎?先前那黝闇的瞳眸不是溫柔得如夜麼?她做錯了什麼?
「妳是誰?」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是……但是她眼中滿是無辜和困惑。
「我是香思,蔚香思。」
「我問的是妳真實的身分,妳的父母是誰?妳千里迢迢來此為了什麼?處心積慮留下為的是什麼?裝作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更是為了什麼?」騙他與她合奏好毀了寒魄琴麼?和他交歡好伺機殺了義父麼?短暫的愛意,初生的情意,瞬間被他眼中冰冷的毅意湮滅殆盡。「回答我!」他命令,掐住她手腕的力道毫不留情,香思疼得皺眉。
香思啞聲冷靜地回答他。「我沒有父母,自幼就被丟棄龍虎門外,天地就是我父母;我千里迢迢而來——」她明澄的眼瞳閃爍如月般純淨的光輝,定定地瞧入他狂亂的眸庭。「為的是尋找我命定的天子處心積慮的留下,為的是和我的真命天子相守;裝作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是每一個女人看著她愛的男人該有的模……」她無助地道。「你掐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