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快醒醒!」楚天豹重復的不肯放棄地將空氣一次次灌入她嘴內,他焦急的冷汗涔涔。
一旁鐘茉飛模著方才被勒住的地方,那力道令她脖子瘀腫,他竟這麼狠心?她怔怔後退,不敢相信,他真這麼忍心要置她于死地?就為了一個周曉蝶?這個她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這麼狠心?!
然而事實卻是殘酷的擺在眼前,明眼人一看便知周曉蝶已經死了,他卻固執的緊抱她冰冷的身軀不停的嘗試喚醒她,鐘茉飛不曾見楚天豹這樣慌張失措過,突然她情願死去的是她自己,她憎恨得紅了眼眶,耳邊听見楚天豹痛心的低吼——「你醒醒啊!」他挫折的奮力搖晃她冰冷的身軀,渾身止不住戰栗起來,忽然奇跡似地,周曉蝶輕輕一頭,猝然間猛地大力咳嗽起來。
她喘過氣來,凶猛的嘔出喉中積水,巨大的空氣瞬間灌入她已然停止了的胸腔,她痛苦的大力喘氣,五官因劇痛而扭曲。
她沒死!楚天豹激動的將額頭貼上她冰冷的面頰,興奮的感受到她鼻間微弱的氣息,她沒死,她還有救。
楚天豹抱緊她飛快奔出地牢,留下一臉愕然的鐘茉飛。
她沒死?鐘茉飛愣在那里,不可能的,她分明已經溺死,鐘茉飛瘋狂地痛呼出聲。
「不可能!她該死,她該死的!」???周曉蝶躺在溫暖的床榻上,身上蓋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棉被,然而她還是止不住顫抖,還是昏迷不醒。
楚天豹已經幫她換上干淨的衣服,她冰冷僵硬的身體令他痛心。
大夫深夜趕來診治,把過脈後,不禁擔憂地搖頭。
「豹爺,她脈息微弱,現在恐怕只能看她的造化了,要是能撐過今晚,應該就可以保住命。」他語帶保留,事實上,她氣若游絲、命在旦夕。對著楚天豹恐懼擔心的面容,他實在不敢說實話。
大夫退下後,房里就剩楚天豹守著昏迷的周曉蝶。
藏青色被褥間,她看起來那麼蒼白那麼縴弱,她的眼痛苦的緊緊閉著,睫毛濡濕,嘴唇泛紫,毫無血色。
他坐在床沿,寒意從脊椎骨的尾端一直爬到脖子上,很難相信,一個活潑的女人如今會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她的呼吸微弱得難以辨識。
楚天豹死盯著她,他眼里明顯流露出恐懼和擔心。這種無能為力的恐懼感攫住他的心,怕失去她的痛苦令他窒息。
從來沒有這麼樣無力,好象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待時間過去。他伸手輕輕幫她獲去覆在額間的黑發……這是報應嗎?他心碎的注視她冰冷的容顏,注視那不再張開的眼楮,不再說話的小嘴。
「你告訴我,這是報應嗎?」他傷心地低問。
楚天豹記起她曾為了他結束他人生命而和他大吵過,她憤怒地告訴他生命的可貴,她訴說當她失去親人時傷心欲絕的感受。
那時他只是憤怒,那時他根本听不進去;現在他可是清清楚楚嘗到了那種傷心欲絕的感受。
楚天豹握住她被下濕冷的小手,他胸腔一緊,痛苦嗄啞的問她︰「你這是在懲罰我嗎?至少……」他苦澀的說︰「我現在明白失去一個喜愛的人是多麼痛苦了!」
他突而趴到她身上,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紅了眼眶,他忽而發現他願意拿他擁有的一切來換取她寶貴的一條性命。然而他卻只能無力的守著她什麼也不能做。
如果天亮了,她還是不醒呢?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他一言不發的將她用被緊緊裹住,然後拉入懷抱,他用巨大的手掌摩娑她的背,他親吻她可愛的臉龐、小巧的鼻尖,還輕啄那沉睡了的唇瓣。
「我不會放你走的——」他聲音哽咽,淚眼迷蒙。「你別想這麼容易擺月兌我,你听見了嗎?」
她軟軟的倒在他肩膀上,長發垂頭喪氣地糾結在他身上,他溫熱的身體牢牢將她護在雙臂間,緊緊地禁錮她,彷佛這樣,她就不會死去。
時間一點點無聲流逝,在他溫熱的懷抱里,周曉蝶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逐漸強壯起來,她蒼白的面頰漸漸染了一層紅潤,氣色好轉過來。
楚天豹心力憔悴的陪著她熬過了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夜,到最後他摟著她斜臥床上合上疲憊的眼,不知不覺的睡去……???
夜的另一端,鐘茉飛被著深色斗篷夜訪彤霸。
郝漸替主子迎接這位夜訪的嬌客,他笑著將她請入中堂。
「真是稀客啊,請坐請坐。」他笑瞇瞇地請鐘茉飛入座。
鐘茉飛掀開帽沿,出一張蒼白絕色的容顏,眉眼間掩不住一抹滄桑。她驕傲的立在大堂中央。
「不必坐了,我要見彤霸。」
郝漸雙手在腰後交握,佝僂著背,微笑的應道︰「大堂主有所不知,我主子因受了傷寒,已經臥病整整七日了,暫時這兒都由我作主。」他模模嘴邊那一撇小胡子。「您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鐘茉飛瞥他一眼,不屑地香袖一甩。「怎麼,這兒沒大人了?可讓你這等小角色橫行啦?」
郝漸臉色一暗,但很快地又擺起笑臉。「鐘堂主就不必挖苦我了,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有何貴事勞駕您在深夜造訪?」
鐘茉飛冷眼一虛。「少跟我裝蒜,你們南城這陣子在背後干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和天豹可清楚了,今日已經下令抓周光兩那個癟三,只要證據確鑿,屆時,天豹可要好好跟你們算這筆帳。」
郝漸不動聲色地微笑著。「沒有的事,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咱主子和豹爺交情可好呢!」
「哼!」她昂起漂亮的小臉蛋。「打開天窗說亮話——」她瞇起美麗的麗眸。
「你們想要北城,我可以幫你。」她滿意的看郝漸一臉愕然。她從容地露出一抹堅決卻苦澀的笑。「我鐘茉飛擅賭,只要和賭有關的,向來沒有失手過。」她冷漠的臉龐流露出淡淡的哀傷。「我不會容許自己的感情失敗,我用青春賭楚天豹會愛上我,我不可能禁得起失敗。」她雙眸射出冷光。「我要他失去一切,失去北城、失去榮華富貴,我只有一個條件,你要答應我殺了那個周曉蝶,然後將楚天豹放逐,我會跟著他離開極樂島,我只要他;而你們,你們贏得一切。」
郝漸听了,猝然間仰頭大笑。「鐘堂主果然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痴情種。好,我和你合作,現在告訴我你要怎麼幫我?」
「明晚,我可以幫你將內城侍衛全數調走,你可以輕易入侵內城活捉楚天豹,記得,殺了周曉蝶!」
「當然。」他保證。「你等著和豹爺遠走高飛吧。」
第八章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漏進窗口,周曉蝶掙扎著睜開眼楮。
她彷佛沉睡許久,做了一個又濕又冷的噩夢,她微微瞇起眼楮好辨識日光,一條胳臂橫在她腰上,她眨眨眼,發現自己躺在某個堅實的肩膀上,她嘗試著翻身,然而一陣昏眩逼得她申吟著摀住額頭。
腰際胳臂收緊了,喑啞的聲音混著鼻音。「你醒了?」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卻藏著無比亢奮的激動情緒。
她轉頭,對上一雙黑眸,她虛弱而震驚。「你……你怎麼……怎麼躺在我床上?」
他翻身霸道的壓在她身上,擱在她身側的手肘撐起他的重量,床鋪因他身體的重量而申吟著下沉。
他身體的熱度牢牢地抵著縴弱的她。
周曉蝶感到頭昏眼花,她眨眨眼楮,他的臉靠得那樣近,幾乎要貼上她的臉,她緊張起來,渾身繃緊,雙手下意識的抵在他太過接近的胸膛上,隔著衫子,掌心清楚感受到他結實健碩的胸膛,感受到他強壯的心跳,還有炙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