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鋒臉色丕變,然後身子往後靠上椅背。「師伯恐怕看錯了,我夏雷鋒只是個平庸之材,平庸到只愛游山玩水風花雪月,哪里有什麼習武的好資質?我武功差極了,是不是,小銀?」他轉頭笑問賀小銀,她瞪他一眼,懶得理會他。
賀小銀對龐轍嚴拱手道︰「還望龐師父好好嚴加教導少爺武功。」
「嘖嘖嘖……」夏雷鋒搖頭嘆息。「一點都不怕我吃苦啊,小銀。」
龐轍嚴凝視眼前相貌清麗,腔調冰冷的少女,奇怪,她的眼眉怎麼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眸子又大又亮清澈至極,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妖氣,偏偏她的五官猶帶著一股極不相稱的稚氣。
龐轍嚴問道︰「你又是誰?」
「他的守護者。」
龐轍嚴嚴肅道︰「我是問你名字。」
「賀小銀。」
「賀小銀,夏雷鋒的守護者。除此之外呢?」
她臉上驀地閃過一抹茫然之色,猝然,龐轍嚴將手里的杯子執向夏雷鋒,驀地,小銀身子一躍回身踢開那只杯子,保護性地擋在夏雷鋒前,龐轍嚴又再執出懷里骨扇,扇面瞬間綻開,小銀躍身踏上扇面,輕靈地將那扇子踢回給龐轍嚴,龐轍嚴輕松的接住扇子攤開扇面煽風。
「看樣子,夏震費了不少心思訓練你,若我記得沒錯,你便是夏夫人當年領養的孤女,是不是?」
賀小銀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那里。「沒錯。」是夏夫人將她養大。
一只溫暖大掌忽然握住她的手,她吃驚低頭看見夏雷鋒沖著她笑。「別站著,坐下呀!放心,龐師父不會對我怎樣的。」他認真的又跟龐師父說道︰「我呢,是需要師伯教我武功;她呢,可千萬別再教了,女人家練得那麼厲害干麼?」
龐轍嚴輕描淡寫道︰「堂堂一個大男人何需什麼守護者?洪門從無此等規矩,你父親在想什麼?真是!」
龐轍嚴亦說出了夏雷鋒多年的疑問,他一直不明白父母何以如此保護他,仿佛不只是因為他幼時病弱的緣故。
龐轍嚴一臉莫測高深說道︰「只要你肯學,要參透劍法沒什麼困難。」
突然,門口幽幽飄進一道人影,柳夢蟬穿著男衫如一縷幽魂般哀怨地飄進來。
龐轍嚴看見「柳夢寒」眼下的黑影,還有那一對紅腫的眼楮,神色蒼白憔悴。龐轍嚴冷淡問道︰「昨晚一直沒睡?」
柳夢蟬點頭。
龐轍嚴挑眉。「為了一只老鼠?」
柳夢蟬虛弱地再點點頭。豈只沒睡?還一直尖叫到天亮。最後那只老鼠受不了她高八度的尖嚷暴斃了,唉,真是造孽啊!龐師父簡直比她娘還恐怖。
夏雷鋒好奇的注視弱不勝衣身材縴瘦的少年——只見那少年開口了,非常狼狽且虛弱地問候他師父。
「龐-…師——父——早——」
喝——!三人同時從椅上跳起,這是哪門子恐怖的聲音,簡直像極了被掐住喉嚨的豬在悲嚎。
「天啊,你的嗓子怎麼回事?天生的嗎?太恐怖了吧?!」夏雷鋒直言道。
柳夢蟬哀怨地凝視了他們一眼,有氣無力地幽幽開口。「龐——師——父——要——我——訓——練——膽——子——我——就——尖——叫——到——早上——」
三人極有默契痛苦的捂住耳朵,龐轍嚴揮揮手道︰「好了好了,你下去補補眠,拜托,今天別再說話了。」
「謝——謝——師——父——」
柳夢蟬若再說下去,恐怕大家都要抽搐痙攣了。終于待她一閉上嘴,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呃……」龐轍嚴揉揉頸背,深吸一口氣。「那位少年也是來習武的。我這兒只有隔壁那間房可供你們住,你們自己安排床鋪,下午開始習武。」他宣布。
「等等——」夏雷鋒錯愕地道。「龐師父,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和方才那個講話像殺豬的男子一起住?」
龐轍嚴道︰「我以為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怎麼?」
夏雷鋒不敢相信的攤攤手。「小銀是女人,怎可與陌生男子同寢一室?」如果是跟他那還沒關系。
龐轍嚴不悅地眯起眼,賀小銀則是輕描淡寫道︰「我無所謂。」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嗎?
「不行,賀小銀得另外找間房子住!」夏雷鋒堅持,他怎能忍受另一個男人日日夜夜和小銀同住?
龐轍嚴瀟灑一笑。「那麼你得快點才行。」
「快點什麼?」夏雷鋒問。
「快點劈柴好蓋一間房子供她獨居。」
夏雷鋒為之氣結,小銀見他那懊惱的模樣竟微笑。「我無所謂,真的。」
夏雷鋒生氣了,他對小銀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女人?你懂不懂和男人保持距離潔身自愛?」
「我前天還跟你睡一間,這代表我不潔身自愛嗎?」她很認真地問。
他大吼。「那不一樣!」跟他睡是一回事,跟另一個男人睡又是一回事!
奇怪的是好像只有他一人在矜持,小銀只是莫名其妙的瞪著他,仿佛是他小題大作。
龐轍嚴則是頗不以為然的冷淡道︰「我只負責教武,其他的事別拿來煩我——」真是夠了!「再?嗦就趕你們下山!」他冰冷的眼神登時教他們全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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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龐轍嚴威風凜凜的站在他們面前。「我要先知道你們的程度。」
日正當中,他褪去上衫,灑月兌地將衣服系在精瘦的腰上。日光眩目得教柳夢蟬幾乎睜不開眼;然而更眩目的是龐轍嚴那肌理分明,健壯結實赤果著的胸膛!那漂亮的古銅色肌膚絲緞般泛著光澤,構成曖昧的誘人畫面。
柳夢蟬不知為何覺得心慌意亂,她尷尬地低下臉,清秀的頰上飛來兩朵紅雲。真羞死人了,她不敢看他。
「柳夢寒,抬起你的臉!」龐轍嚴厲聲叱道。「當我在說話時,你最好專心看著我!」
她驚慌地抬起臉,看見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更看見那赤果的胸膛,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對一向謹守教條規矩的她而言,實在太過刺激了。「對、對不起,師父,我知道了。」
夏雷鋒看「柳夢寒」那懦弱膽小的模樣,忍不住對一旁的小銀低道︰「去!和個娘娘腔住,又得和他習武,真是——噢!」痛啊,龐轍嚴劈了他一掌。
「練武時禁止說話。」
苦也,夏雷鋒懊惱地揉揉被擊中的左胸,賀小銀沉默地捂住嘴隱藏住笑。
龐轍嚴抄起地上一只厚木板,然後遞給夏雷鋒一柄刀,他雙手高舉木板于胸前,嚴肅地指示。「現在,將我手上這截木板劈斷,我要測試你的刀勁。」
夏雷鋒一臉輕松地接過刀子,很不屑地手一揚「啪」的一聲,木板應聲而斷,那利落的刀勁震落了頂上幾片葉兒。他得意的拋給小銀一個了不起的眼神,雙手抱胸等著師父贊美。
龐轍嚴檢視木板被截斷之處的刀痕,思索了一會兒——刀勁夠,可惜切痕不夠平整,他冷淡道︰「真是,空有力氣的蠢貨。」
什麼?夏雷鋒臉色驟變,小銀再次捂住嘴——不行,她快笑出來了,沒見過少爺這樣被人罵過。
「好了」龐轍嚴再拾起地上另一塊完整的木板高舉。「把刀遞給柳夢寒,換他劈。」
哼,夏雷鋒氣呼呼地將刀子丟給呆站在一旁的「柳夢寒」。
柳夢蟬一愣,伸手去接,霎時——唉呀,她眼一睜,刀子好重,她身子一軟,咬牙顫抖的雙手舉著刀子,然後滑稽地抖著身子,搖搖晃晃歪斜著步伐,眼看就要支撐不住那柄刀子的重量了,慘了……她哀哀叫撐著刀柄站不穩地顛來倒去。「好重啊、好重啊……師父……」誰快來幫她拿走刀子,她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