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手?」
「是啊是啊!」大胡子猛點頭。他看她蹲下來,看她一雙手慢慢地握住他右腿……不會吧?他心中一緊,正要抽腿,來不及了!喀嚓!好大一聲,青天霹靂般的哀嚎響徹雲霄。「痛哇!痛哇!」
小銀將他右腿劈斷,看來大胡子將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再為非作歹。
夏雷鋒趕緊將小銀拉起。「唉唉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他好笑地望住小銀冷冰冰的臉。「瞧瞧那肥臉的,嘖嘖嘖,已經尿褲子了。」
小銀拍掉少爺的手,不高興地抿起紅唇!眼楮瞪住他狡猾的臉。「等那龐師父教會少爺武功,我就不再理你,煩死了!」她生氣了。
夏雷鋒只是抓住她一把烏絲,任那滑順的發溜過他大掌,他自信瀟灑地一笑。「不會的,你舍不得離開我。」
「龐師父?」倒在一旁的柳夢寒被霍初趣攙起。「這位姑娘,救命的大恩人,您說的可是麒鱗山的龐師父?」
小銀冷冰冰地回頭。「干麼?」她沒好氣地。
夏雷鋒熱情地笑問︰「這位小扮敢情是認識龐師父?在下近日要上山和他習武,不知他為人如何?」
「少爺——」小銀狠瞪他一眼低聲怒道。「干麼透露行蹤?」真是!
「這個……」柳夢寒和霍初趣互望一眼,夢寒開口道︰「我爹本來也要送我上麒麟山跟他習武的,可我逃出來了,听說……」他支吾道。
「听說那龐師父好凶的——」霍初趣環住夢寒。「我怎麼舍得讓親親受苦?」
「唉唉唉!」夏雷鋒轉頭眼楮閃爍著笑意瞅著小銀。「听見沒有?你舍得我去受苦啊?不如我們也別去了,跟著他們一起浪跡天涯……」
小銀哼了一聲。「天真!」
真冷漠,夏雷鋒又問那少年。「這麼說,你們成功了,你爹應該已經放棄了吧?」
夢寒笑道︰「當然,我才不去習武哩。白痴才想去,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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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總管一路陪著小姐跋山涉水餐風宿露的,兩人終于來到了麒麟山下,柳夢蟬一身松垮垮的素色男衫,頭帶寬帽,長發扎成一條直辮于腦後,她張著嘴,怔怔地昂頭凝視前方入山小徑,那小徑由一層層的石階鋪成婉蜒直上,消失在茂密的山林深處。
「駱總管——」她輕輕喊道。「這石階有多少層?」
「回小姐、喔,不不!稟公子……」駱總管彎腰回道。「老身記憶中約有五十一層。也就是兩千二百一十一個階梯。」
天啊!柳夢蟬一陣昏眩,老管家忙扶住她。「小姐,呃——公子,保重啊!」
柳夢蟬虛弱的任管家扶著。「也就是說,得爬完這——麼多的階梯才能見到龐師父。我可不可以別上山?我好累喔,全身酸痛,我怕我走不完那麼遠的路……」
老總管憐惜地望著她。「喔,可憐的小姐,你不上山,老爺夫人會生氣的。」
「唉!」她嘆氣。「那走吧。」她被總管攙起,然後腳步沉重的踏上第一個階梯,突然,身後老總管唉拗一聲。她忙回頭,見他捂著胸口痛苦的跌坐地上。「駱總管?」她奔過去蹲下來焦急地嚷道。「你怎麼了?」
他扭曲著臉,很痛苦的握住小姐的手臂。「我老了,常常心痛,沒事的。」
「噢,那我扶你起來。」她正要拉他上來,他忽地又是一聲痛叫,柳夢蟬忙松手,一臉擔心。「唉呀!你這樣怎麼能跟我上山?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不!我還是可以陪小姐的。」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病得臉色蒼白如紙,五官扭在一起。「我一定行的。雖然有‘兩千多個’階梯,雖然要‘攀山涉水’,雖然我很可能‘命喪于此’,但為了小姐,我‘心甘情願’!」掙扎了半天,他還是沒站起來。
柳夢蟬听了,鼻間一酸,將他按回地上歇著。「我看,你還是留在這里,等身體舒服些了,就回去赴命,就說你已經成功將我送上麒麟山,好嗎?」
「不——」駱總管好激動。「我怎麼可以棄小姐您不顧呢?我豈是那樣無情無義之人,難道我在小姐眼中是這樣貪生怕死之徒嗎?」他生氣了,一臉頑固。
「我知道你當然不是……」柳夢蟬溫柔的微笑道。「但我堅持一個人上山,想想萬一你在山里心病發作,那豈不是增加我的負擔,對不對?」她起身,微笑的同總管說一聲。「再會。」然後一個人踏上階梯登山而去。
「小——姐——」駱總管伸臂呼喚小姐,他的眼淚鼻涕全落下來,非常不忍的看著小姐蕭瑟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間,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為止。「小姐……小姐?小姐?!」真走了嗎?應該走了吧?駱總管張望了半天這才跳起來抹抹滿是涕淚的臉,他興奮的拍手喝道——「耶!不用爬山了,太好了!」
他伸伸筋骨,上回登麒麟山的慘痛經驗,他可是八輩子也忘不了,要他這麼老了再爬一次,開玩笑,那還不如一刀宰了他快些,他手插腰仰頭哈哈大笑,現在他可以去找間客棧好好地泡個澡再大吃一頓,他「健步如飛」的離開這偏僻的鬼地方。
柳夢蟬形單影只的闖入陌生的荒山野嶺間,不知走了多久,眼看天快黑了,她咬牙加快了腳步,突然,她在石徑旁看見一只肥碩的白兔,兔毛上沾有血跡,她立即趨前查看,表情驟變。
那是一只被鋒利的獸夾夾住的兔子。「好可憐……」她眼眶登時泛紅,蹲下來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板開夾子,她抱起受傷而奄奄一息的兔子,然後繼續趕路,她對著兔子喃喃道︰「忍一忍喔,我找龐師父救你。」
終于,她筋疲力盡的看見百尺長的大吊橋,這時天色已暗,烏雲密,變天了。吊橋下溪水湍急,亂石橫陳,天呀,她恐懼的冷汗涔涔,柳夢蟬吃力的抱緊那只肥兔,小心地前行,眼看就要成功的跨越這座橋,驀地,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霹靂,她大聲尖叫,腳一滑,身子登時往一旁斜落。「啊……」
她大叫,右手勉強抓住了橋旁的繩結,身子凌空搖搖欲墜,左手仍緊抱住那只兔子。「救命啊!」她哭了,沒命的狂呼。「救命啊——」她往下一看,寒毛直豎,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淚直淌。「救命啊,救救我啊!」她不想死在這荒山野嶺,她喊得嗓子都啞了……力量逐漸消失。完了,她死定了。
她顫抖著嚎啕大哭,為自己的悲慘痛哭失聲,淚水迷蒙間,遠處樹梢不尋常的一陣顫動,一名身形俊朗高大的男子踏著樹梢疾步奔來,他利落地凌空躍過樹梢,將她身子一攬抱進懷中,那利落的勁道,令得夢蟬懷里的兔子摔了出去,她一驚身子一個掙扎,直覺地伸手往下去抓那只兔子,她的舉動教救她的男子松了懷抱——
「啊……」柳夢蟬閉上眼楮,嚇得昏厥過去,身子往下急速墜落。
「該死!」龐轍嚴將身勢一轉,腳底往吊橋一蹬,借那力道翻身撲向下方,將她下墜的身子攔腰抱起,運氣飛掠懸崖,平安飛抵地面。
他俯視懷里少年,那少年已經膽小得暈厥過去,眉清目秀的臉上竟然滿是淚痕——真夠可笑的,豈有男人哭成這樣?!他仿佛救了個燙手山芋,只好萬般無奈不情願的將他一抓,凌空躍向他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