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總管皺著眉頭繼續宣布道︰「堡主傳令,冊立柳金葉姑娘及容心蕾姑娘為妾,並賞賜廂房各二間,南北二院。堡主並下令為期一月,觀察兩位侍妾的表現,再擇日宣布新夫人人選。」
柳金葉的親戚們低頭互相討論起來,柳金葉露出雖不滿意但可以接受的微笑。
至于容心蕾則還是呆在原地,她太錯愕了,現在,好象有一群烏鴉「阿阿阿」地飛過她面前,忽然之間她變成妾了,妾能干麼?她要當的是夫人,像莫雪鳳講的想干麼就干麼,可以幫爹買成堆成堆高麗蔘的夫人,而不是妾!老天、老天,她簡直快要暈倒了。
一旁的僕兒來帶她去南院,她只是失魂落魄,心緒紊亂,兩眼茫然地跟著走。
阿莽問主子:「為什麼?」他不懂主子怎麼會突然想立妾了?雖然這沒什麼不對,然而他明白主子分明不是那種沉迷的人啊?他真的不懂。
莫紹擎只是帶著那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他看起來心情非常之好。他低聲道︰「我倒要看看她們能做到方才所說的幾分?」
那容心蕾說的話,他記得可清楚了。他非常期待看到她的表現,他更好奇她為了堡夫人的位置可以低聲下氣到什麼程度,她曾經大言不慚地痛罵男人是貪生怕死之徒,她曾經為了救一個小孩可以不顧性命,她更曾經極個性的在盛怒之下踢他一腳。
現在,她卻是一個涎著臉為了當堡夫人而極盡諂媚討好之能事,太矛盾了。
莫紹擎深思地皺起眉毛,他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哪個才是她真正的本性?為何她可以判若兩人、可以這樣矛盾?她激起了他的好奇,更激起了他想窺探她真面目的興趣。
這是頭一次,他對女人產生這樣大的興趣。這個容心蕾次次抓緊他的目光,次次叫他震驚意外,他開始期待他還會發現多少個驚奇——在她的身上!
※※※
好吧,什麼叫自作自受?什麼叫作繭自縛?容心蕾挫折地咆哮再咆哮。
「笨蛋,我真是笨蛋!」她在華麗的廂房里來回地用力踱步。現在她不但沒法實時拿到銀兩給爹買高麗蔘,她甚至還不能回去照顧他。她真蠢、真笨,怎麼會給自己惹這種麻煩?!
突然,房門被輕輕推開,莫雪鳳溜了進來。
「妳?!」一見到她,心蕾忍下住驚呼。
「噓……噓……」莫雪鳳暗示她噤聲。「我偷偷溜進飛雲堡的。蕾姨……」
「那個勞什子堡主。」心蕾激動的蹲下來按住雪鳳雙肩激動的搖晃道。「竟然把我和另一個女人冊立為妾了。」顯然她怒不可抑,氣得咬牙切齒。「這等自私的臭男人,只想佔盡便宜。把我們女人當什麼?喔,還得試用過了才決定選誰當老婆啊?雪鳳,那個亂說話的長工是誰?我撕了他的嘴,什麼堡主多好多好,狗屁……」
「冷靜,冷靜。」莫雪鳳心虛地極力安撫蕾姨。「我們還有機會,事情還沒有結束,這可能是那個晏總管自個兒的意思,搞不好和那堡主無關,難不成妳們都見過那堡主了?」
容心蕾站起來?思索著:「堡主倒是沒見過……」
「是啊——」莫雪鳳把罪過全往晏總管身上推。「所以這一切肯定是那晏總管的意思,堡主如果真是那樣喜歡納妾的人,早就不知道納多少妾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可是……」
砰!門突然被推開,莫雪鳳飛快地躲進床下。完了,她趴在地上清楚地看見爹的靴子,是爹!
一見到闖進來的男人,容心蕾霎時呼吸一窒,一臉呆怔。
眼前的男人穿著暗褐色蟒袍,長發束在一張粗獷英俊而狂妄的臉龐後。龐大的身軀,古銅色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眸子,唇邊掛著一抹嘲弄的笑容,令他看起來獨裁又霸道。
他有著使人喪失勇氣的銳利目光,那對黝黑深邃的眸子可以輕易地令女人驚慌失措。
意識到自己盯著他瞧,容心蕾臉一紅,忙斂容喝問︰「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闖入這里。」
他回答得倒也簡潔。「我是妳主子。」他揚眉一挑。「所以高興闖進來就闖進來。」他注意到她眼楮噴出怒火,那正是他期待的,老天,她生氣時可真好看。
「我沒有主子,你在胡說些什麼?」她怒斥。
床底下的莫雪鳳沮喪地輕聲申吟,喔,老天,保佑爹少說幾句。
他突然伸手猛地抓住容心蕾的手臂,將她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扯,她差點兒撲進他懷里。他的舉動教她臉更紅了,她狼狽地試圖掙月兌他的手。
她怒咆︰「太過分了,你膽敢如此放肆,難道你不怕堡主懲罰你?」
喔!老天保佑——莫雪鳳又換了禱告詞,保佑蕾姨放聰明點。
他好笑地挑眉終于放話。「我就是堡主。所以,容心蕾,我就是妳的主子。」
好吧,現在起碼有一萬只的烏鴉在她頭上「啊啊啊」地盤旋了!容心蕾怔怔地瞪著他。「你是——」
「沒錯。我就是堡主。而且——」他故意地強調道。「妳先前在廳上跟總管說的那些有關要如何『照顧』我的感人肺腑、真情流露的說詞,太令我感動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地來印證妳說的話。」他松開她的手,然後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容心蕾瞪大了雙眸,看他傲慢地踱向房里那張龐大華麗的鴛鴦床,他在床沿坐下,然後洋洋自得地拍了拍他結實的大腿,對她嘲弄地拾抬嘴。
容心蕾還是震驚地、混亂地、腦袋一片空白地愣在那里圓睜著眸瞪向他。
見她沒有任何的表示和行動,他揚起濃眉,目光犀利地問︰「怎麼?先前在廳上的伶牙俐齒跑到哪兒去了?」他將手撐在腿上,一派輕松地撐著下頷研究她。
容心蕾咽了咽口水,困難地重復一句︰「你就是堡主?」
他故意佯裝不悅地皺皺眉頭。「我實在不喜歡一再地重復我的話,妳最好先學會這點。」
他可真傲慢是不?容心蕾壓抑下自己的脾氣,這簡直快要了她的命。可是只要想到她唯一的親爹,她便什麼都可以忍受。如果她沒能拿到堡主夫人的身分,那麼也得先設法弄點銀兩先度過難關。她迅速冷靜下來,腦袋里兜了好些圈子。
莫紹擎清楚地看見她眸中閃爍的光芒,隨即,他更看見她的微笑。她非常甜美而順從地趨近他,瞬間他不快地發現當她這樣沖著他笑時,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她用清脆的聲調同他說話。「堡主,心蕾听說您是極慷慨又仁慈的主子。」她得說些好听話哄哄他,然後她將跟他要些銀兩。心下她雖憎恨自己諂媚的態度,但她知道男人吃這套。由于她不慣于拍人馬屁,所以,她的臉尷尬地微微泛紅。
「是嗎?」他注意到她臉紅了。他伸手將她拉近,當他的手踫觸到她那縴弱的柔荑時,他暗暗皺眉,他發現她在顫抖,他更發現她手上長著粗繭,他將她的手扳過來,俯身仔細地瞧了瞧。
容心蕾尷尬地想抽回手,因為長期操持家務的關系,她知道她的手不好看,而他的視線令她局促起來。
他緊抓著她的手直到看夠了才放開,然後那對嚴厲的眸子在濃眉下專注地凝起。他沉默地看著她——明白了她不是官府千金,她竟連推薦函都敢捏造?他懷著疑問但仍不動聲色。
「堡主,要我沏茶給你麼?」她沒伺候過男人,但是要是他再這樣沉默下去,她可能會厥過去抑或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