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心意走後不久,譚銘鶴便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看見曙光射進窗內,宿醉的頭疼依舊侵擾著他,揉著額際想起昨夜如夢般的纏綿,轉身枕畔已不見佳人蹤影,淡色床襟上赫然驚見一抹赭紅,怵目驚心地烙印著,他登時睡意全消,難道昨晚是那女子的初夜!?
譚銘鶴心中一緊,立即下床詢問女子的去向,得到的竟是她已離去,沒有任何消息,她像謎一般的失去蹤影。而他連她的長相都不曾看清楚,有的只是一個隱約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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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過夜?」等了一夜的門,龍錦鳳難得地對心愛的佷女發起脾氣。
心意抿抿唇,她知道姑姑的性子,不問個清楚是不曾罷休的。她坐到床上,狠下心直截了當道︰「姑姑……我遇上喜歡的男人了!」
錦鳳著實嚇了好大一跳,她詫異地瞪著心意,她凝視著佷女艷紅的容顏,莫非?莫非……「你該不會?你是不是?那麼你昨天……」
一向直爽的龍錦鳳竟震驚得結結巴巴起來,反倒是龍心意爽快道︰「是的……我昨夜和喜歡的男人一起……」
「那你有沒有……你有沒有?」
「有沒有肌膚之親?有的!」
完了!毀了!龍錦鳳跟艙退了幾步跌坐椅子上,這下子大哥不抓狂才怪,一定會將她宰了!這丫頭怎麼會?未免也太突然了,等等……龍錦鳳霎時一陣昏眩,頭疼地捂住臉。
「姑姑……你別慌……我不後悔!」
龍錦鳳深深吸了好幾口氣終于鎮定下來,她望著心意耐住性子間她︰「是誰?姓啥名誰住哪里做什麼的?」
龍心意研究著姑姑的表情,眉宇間有著明顯的殺氣。「我不能說!」
「你不能說?」錦鳳忍不住拍桌咆哮。「你太糊涂了,丫頭,你可知貞操對一個女人是多重要的事,你不能說?你這丫頭怎麼這樣隨便?那男人是誰,姑姑去找他負責!」
「我不會說的,況且是我自己甘願的,他要負什麼責?」
真是氣死我了,怎麼比她娘還拗?「心意,你快告訴我是誰,他如果肯娶你那便罷,他要是不擔下責任,心意,這輩子你都別想有男人會接納你!」
「我不在乎!」心意頭一回對姑姑咆哮。「阿姑,你自個兒也說緣分是這樣難得,我遇到了令我心動的男人,就算他不愛我,他不負責,我也想和他糾纏一段,哪怕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知道我在終離山不曾有過這樣悸動震撼的感覺,不曾這樣快樂也不曾這樣失落,不曾這樣興奮得想尖叫,也不曾這樣失望得想哭泣,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姑姑,你如果真愛我,就別理會那些俗世的規矩教條;你如果真愛我,就請了解我真正的需要和感受。是的,我是人沖動、太糊涂,也太過隨便,但是姑姑……」心意眼眶不禁濕了,連聲音也變得哽咽。「我只知道當他望著我時,當我抱住他的時候,我的心從來沒有那麼滿足過,那剎那我竟然感動得想哭,姑姑……我根本沒辦法再思考其他,即使我再聰明,腦袋也只是一片空白…
…我想,這就是愛吧,姑姑……」
這就是愛?這就是龍錦鳳不曾體驗過的愛情?有這麼偉大、這麼神奇嗎?
「心意……」錦鳳心疼佷女的眼淚。「心意……」她沖過去抱住佷女,緊緊地將她攬進懷里。「傻瓜,姑姑當然是最疼你的,只是,你這樣值得嗎?」
值得嗎?如何衡量?那是要很久以後才能曉得的答案吧?如今她只是盲目地用直覺去闖、去做,一切都是茫然而未知的。
她只是頭暈目眩地被感覺拉著走,不是有一闕詞如此說的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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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銘鶴和譚逸叔佷二人並排坐在書桌前,兩人愁眉苦臉動作一致地雙手撐著下巴唉聲嘆氣。
「唉……」譚銘鶴這一聲嘆,是喚他爹硬要他為著昨天的話跟夫子賠罪。
「唉……」譚逸這一嘆,是為著那可惡恐怖討厭的夫子又要來虐待荼毒他了。不過他發現有個人和他同病相憐,他抬頭看看伯伯灰敗的臉色,忍不住噗嚇笑了。「阿伯,听說您昨兒個跟我一樣被人扔進水里啦?!阿伯,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什麼叫‘自作自受’?什麼又叫‘害人害己’?」
「哼哼哼……」他瞪著佷子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回敬一句。「那什麼又叫‘禍從口出’?」
譚逸識相地嘿嘿嘿閉上嘴。
「唉……」門口突然有個比他們更夸張的嘆氣聲響起,陳四喜郁卒地踱進來,加入這嘆氣的行列。
「你嘆什麼氣啊刊」他們異口同聲問。
陳四喜搖搖頭道︰「夫子遲遲沒來,害我被老爺罵了好大一頓,說我辦事不力,連夫子住哪兒都不知道……大少爺,我看您昨兒個真把人家罵得過分了,那夫子恐怕不來教書了!」
「我罵得很過分嗎?」譚銘鶴一臉無辜。
陳四喜學起他的口氣,句句清晰地幫他回憶道︰「龍浩天,你被開除了,明天起你別來了,我們譚府不歡迎你,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他又學起另一段。「
老爺,這夫子顯然粗魯野蠻……」
「是是是,四喜我知道您老的記憶很好,別說了!」譚銘鶴頭痛起來。好像真的說得太過分了。
這四喜分明想讓大少爺內疚。「人家夫子其實也是為你好嘛!想想他犯不著這樣冒險頂撞您,所謂忠言逆耳,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子,更是難得的好朋友。」
譚逸打鼻孔哼了一聲。「我說阿伯是罵得好、罵得妙、罵得頂天立地呱呱叫。」
「唉喲!」四喜故意特夸張的嚷嚷。「瞧小少爺口齒變得多伶俐,可見這夫子真是會教,可惜喔,人家這樣用心、這樣好意,卻被當是瘋狗吠……我要是他肯定嘔死了!」
「本來就是他雞婆、他多事!」譚銘鶴嘴硬道,倔強地撇過臉去,心底卻擋不住一絲絲蔓生的愧疚感。
譚逸則是對陳四喜咆哮。「四喜,你再多嘴我把你扁成四爛!」鬼才稀罕那個爛夫子!
結果夫子真的一直都沒來,譚銘鶴今日破天荒的滴酒末沾,他清醒地坐在涼亭里望著池塘發呆︰至于譚逸則對擺月兌了那個可惡的夫子相當高興,他頤指氣使地吆喝著小廝去抓池里的金魚。
池而被日光映得波光鄰鄰,秋風吹動著樹梢,沙沙作響。譚銘鶴煩惱著自己對龍浩天的失禮,更惱著昨夜他對那同叫蓉蓉的女子太過粗暴,他並不知她還是處子之身,如果早早明白,如果沒有喝醉,他絕不會去踫她純潔的身子,畢竟那是她最珍貴的第一次,他不該去招惹,就算那是她自己甘願付出的籌碼。
譚銘鶴不禁困惑起她的真實身分,有誰會拿自己的清白當賭注?她應該不是歡場女子,何以又會出現在那里?她的目的是什麼?她圖的是什麼?
譚銘鶴想了一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記得她的眼楮似曾相識。
「大少爺……喝杯茶吧!」陳四喜親自送熱茶來給他,真難得今日大少爺沒有喝醉,更難得的是早早便起了床。難道是夫子的一番話真奏效了?
「四喜……」譚銘鶴只手撐著下領,若有所思地問道︰「蓉蓉死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