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根本沒听見。
「如玉!」他提高了音量。
「什麼!」如玉被這突來的聲量嚇一大跳,愣愣地看著張冷。
張冷捧起她憂愁的小臉,心疼道︰「妳最近怎麼了?老這樣痴痴呆呆的?」
如玉心虛地別過臉。「沒有啊!你大多心了。」
張冷扳回她的臉,不讓她逃避。「看著我!說實話,妳是不是想家?」
「沒有!」如玉立刻大聲地否認。堅決的程度令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如玉其實很想家。但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這麼激烈的反應,好似只要一開口,她就得離開這里了。而這個念頭是如此的令她害怕。
其實,如玉的心神不寧,主要是因為她已漸漸喜歡上了這里,她更愛張冷無微不至的呵護;然而,張冷殺妻一事卻像一道陰影般一直籠罩著她。她越陷入,就越不安。
如玉常望著張冷,對他最近的轉變頗不解。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嗎?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如玉心中的不安,日復一日慢慢擴大……
午膳過後,如玉跺到花園中閑逛,卻遇上了歡沁。多日未見,歡沁神色間更添哀愁,如玉不禁滿心歉疚。自己只顧想心事,都忘了好友。這種見色忘友的人,她平生最恨,沒想到自己現在竟……
歡沁的語氣中頗多埋怨。「如玉,妳曾說要幫我,但霸主卻不曾來看過我!」
「喔……」如玉應了一句,不知說些什麼才好。然而她心中有某個聲浪卻在不斷高漲,她好想大叫︰我不要幫妳!張冷是我一個人的。
「如玉……」歡沁放段哀求。「妳可以同霸主提提我嗎?」
「提什麼?」如玉不禁開始有些反感。
「就說,請他偶爾也上我那兒住住。妳幫我向他美言幾句。」
「我想,妳還是自己問好了。」
「他根本不見我。」
「那麼,他就是真的不想見妳了,妳再強求又能如何?」
歡沁怔住,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她想不到,如玉竟不再听她的話,也不再幫她了。更可惡的是,她發現如玉對她的冷淡和厭煩。
她瞧不起自己嗎?她跩什麼?當初要不是她施歡沁帶她到皇家賭場,她能有今天?
歡沁的不悅,全擺在臉上。
而此刻的如玉,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她抿著嘴,只覺悲哀。從何時起,她和歡沁已變得無話可說。她甚至對歡沁能避就避,只覺一見到她,壓力就好大。
如玉不想再談下去,于是改口問︰「妳最近不是和周謀士走得很近嗎?」
歡沁一愣,反問︰「妳怎麼知道?」
如玉坦誠。「是周謀士告訴我的。他看妳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希望能開導妳。」
歡沁緊張問︰「那霸主也知道了嗎?他有沒有……有沒有不高興什麼的?」
如玉懶得撒謊。「他曾經提過,要是妳喜歡周謀士,他樂意撤消妳『妾』的身分,成全你們。」
多麼令人寒心!他非但不嫉妒,還如此大方。
施歡沁黯然淚下。「如玉,他不愛我對不對?」
如玉明白愛是不能勉強的。她或許可以幫歡沁爭得名分,但她無法幫她爭得他的愛。
「……」如玉默然點頭,不想再見她陷下去。
歡沁抬起一雙淚眼,控訴似地大聲道︰「不愛我!那麼,他愛誰?妳嗎?」
如玉沉默了。
歡沁又問︰「那妳呢?妳為什麼不回『千里香』了?妳難道不能讓嗎?要是妳消失了,他可能就會注意我了!」
她還在作夢,她不知道她怪如玉也沒用;要怪,頂多也只能怪「緣分」二字。
如玉看見她的自私,也看見她的可悲。她決定同她說個清楚。
「歡沁,我不會走的。」
她紅著雙眸。「為什麼?」
「我同妳一樣,我也愛上張冷……請你諒解。」
「是我先愛上他的——」她氣嚷。
如玉小小聲地說︰「這和先後無關。」
「那我們的友誼呢?」她抬出「友誼」,提醒如玉不能見色忘友。
「這,也和友誼無關。」如玉很少有這麼冷酷堅決的時候。
施歡沁不再用逼的,她改而哽咽哀求道︰「如玉,我自小就被賣入妓院……」
如玉板起臉。「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很同情妳。但我不能因為同情妳就放棄我的愛情,更何況他愛的人不是妳。妳不能硬要我幫妳。」
歡沁如今不只在張冷面前覺得羞辱,在如玉面前也不例外。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如玉終于拒絕歡沁一再的需索,友誼破裂已是注定。
丙然她听見歡沁含恨道︰「如玉,原來我在妳心中的地位,不如一個男人!」
「歡沁,妳為何如此執迷不悟?我原以為我們可以永遠是好朋友,妳能衷心祝福我;因我——已經懷了張冷的孩子。」
這一句晴天霹靂打得歡沁張口結舌。
她猝然睜大眼,靜靜盯住如玉,很久很久,然後她終于開口。「我祝福妳。祝福妳和張冷永遠在一起。」
如玉微笑了,放松地呼出一口氣。「謝謝妳,歡沁。」
看來,歡沁真是看開了。
如玉心頭陰影盡褪,于是拉著歡沁的手,興高采烈地聊了起來。
深夜。
「如玉、如玉!」張冷興奮的聲音回蕩在室內。
如玉睜眼。「什麼事?」
「我剛收到捷報,我的人拿下李勁最後一城!」
「哦——」
「差點就抓住李勁,不過他早一步棄城逃了。」
如玉坐起,現在她完全清醒過來了。
她不懂為何他和李勁兩人永遠有打不完的仗,而且每當張冷提起他時,雙眸盡是恨意。
「這男人值得你花這麼多精神和力氣對抗嗎?」
「當然!等抓到他,我一定要將他凌遲至死!」
凌遲?如玉打個冷顫。「何必這麼殘忍?」
「他搶走我的妻子,我會要他付出代價。」他一時月兌口道。
妻子?
「我听人說,你殺了你妻子。為什麼殺她?」她不信張冷會如外傳般,只因一點意見不合即手刃愛妻。她想听听真正的原因。
沒想到張冷臉色一變,不悅地皺眉。「我不想提這件事。」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了解你的過去。」
「那沒什麼好說的。」他冷冰冰地。
如玉不高興嚷了一句。「莫非你還愛著沈月?你忘不了她?」
「他氣吼︰「不準妳再提起她!」
如玉生氣了,背轉身不再理他。
「如玉——」他喊她,伸手探她的臉頰。
她抬手揮開。「走開!我要睡覺了。」
他不好意思笑了。「走去哪?我也要睡了。」
她賭氣地嚷︰「我的床不讓你睡。」
張冷低頭要吻她,她撇過臉躲開,生氣道︰「你別以為我不會走掉!」
「妳不能走。」
「為什麼?」說你愛我。如玉等著這一句話。
但他是張冷,他只說︰「因為妳是我的人。」
「什麼『你的』?」她張嘴抗議,但他的吻堵住她的話。如玉好不容易逮到一絲空隙,奮力擠出。「你這個可惡的——」
沒說完,第二個吻又襲擊她。他吻腫了她的唇,也吻暈了她的神智,讓她失去思考能力。
而他更接著進攻她白女敕的頸子,濕熱的吻燙出一條火熱的痕跡。
如玉終于被他逼得棄甲投降,口中不停逸出興奮的申吟和嘆息。
這一夜,她又甭想有個安穩的覺好睡了。
第八章
歡沁邀周恩平到花園樓台內享用晚膳。
冬日了,夜冷。樓台下的小池塘有皎月的倒影。樓台內點了燭,氣氛極好。
周恩平來到小樓內。
「慶祝什麼?」他含笑坐下。「這麼多酒菜!」
「慶祝我解月兌了。」
「解月兌?」
「月兌離情海,不再苦戀霸主。」她微笑,溫熱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