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床上進入夢鄉的她幾乎是被凍醒的,她在黑暗中睜開雙眼,身子不自主的顫抖著。
「搞什麼,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她自軟軟的床鋪中抬起頭,身軀掠過一陣顫抖。
罷剛被帶到房間時,由于房間里有中央控溫的暖氣,因此即使只是蓋著薄被,她也絲毫不覺得寒冷。
可是現在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不知怎麼的,她一覺醒來,明明只是躺著,就是覺得全身往下沉,手腳都使不上力,全然無力掙扎。
「好冷喔……」她下意識的縮著身子,今天敲門叫了一天,她已經好累了。
這兩天情況真的有點奇怪,殷武日沒再出現,當然也就沒有人逼她說話。
可是他到底抓她干麼呢?他都說她的聲音不對了,干麼還死關著她不放?
「冷斃了。」寧寧勉強的以雙手撐起身子,打開床頭的燈,床上的被子不夠暖,她想看看房間里有沒有其它保暖的衣物。
她下床走到衣櫃旁,一把拉開衣櫃的門。
沒有。
偌大的衣櫃里居然什麼都沒有!
她訝異的微微睜大眼,不敢相信這間豪華漂亮的房里居然沒有其它保暖的衣物或棉被。
「搞什麼啊?」她吸了吸已經開始有點鼻塞的鼻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就算是用力的敲門叫人,應該也是沒用吧?她這兩天敲了那麼多次,不管怎麼樣都還是沒有人理她,現在時間又是大半夜的,應該更沒有人會理她。
不然只好等明天送飯的人來時再說了。
「哈揪!哈……哈……哈揪!」忍不住的,她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身體離開了床,感覺冽人的寒冷更是毫不留情的自她全身上下的毛孔入侵,寧寧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下一刻她急急的沖向床上拿起涼被,緊裹自己勉強御寒。
好冷!這種天氣還開冷氣,這些人是存心想凍死她是不是?
※※※
「明晚的宴會我們都大致籌劃好了,晶華的主廚曾來這里掌廚,絕對保證宴會的食物有著一流的質量。」福伯有禮的站在一旁,巨細靡遺的報告著關于宴會的一切細節。
「那些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你可以不用再這樣事事和我報告,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殷武日埋首在一堆文件中,一邊處理文件一邊對他下達命令。
「是。」
空氣又沉默了,驀地,他頓了下,握著筆疾書的手停下來。「福伯……上官寧寧的情況如何?」
「呃……她今天早上就一直起不來。她有要求要毯子及衣物,可是我沒有給。」一提到寧寧,福伯的眼底閃過一絲愧疚與不安。
他們這樣做,根本是要害人家生病啊,他福伯活到這麼老,一生從沒做什麼虧心壞事,可是這會兒一想到可憐的少爺,他終究還是咬著牙照做。
「你房間溫度調到幾度了?」
「十度。」
听到福伯這麼說,殷武日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神色。
「十度嗎?那麼應該是夠了……」他喃喃的說道。「這樣我終于可以听到那個聲音了。」
※※※
無聲地打開房門,燈光將殷武日高大的身影照得長長的。
他踏入房中,迎面而來的寒氣讓他不由自王的皺了下眉頭。這個房間的溫度果然夠冷,看來這下應該是可以了。
「嗯……」突然而來的強烈燈光讓躺在床上的寧寧皺著小臉。「好亮……好冷……」
听到她的聲音,他的臉上出現驚喜的神色。
「對了!就是這個聲音,隔了那麼久……我終于找到這個聲音了!」他感動的沖上前,用力的搖了搖已經昏躺在床上的她。
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強烈搖晃著,原本身體就有些不舒服的寧寧勉強睜開了眼,印人眼廉的是殷武日的臉龐。
「好冷喔……」該死的,她的喉嚨好干好痛,感覺像是被卡車輾過似的。
「咳!咳!我想要一條厚一點的被子。」
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
殷武日的眼底出現了感動,只見他激動不已的半跪子,拚命的晃著她的身子。
「妳再多說幾句話!就是這個聲音!我尋尋覓覓了這麼久,終于听到了……」接著便是一陣低啞,他的聲音好低好啞,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低泣。「見不到她的人,只能隔著廉子听著她的聲音,如果當初不答應她那種要求就好了,至少我可以錄下她的聲音,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只能在腦海里想著她的聲音。」
「少爺。」一旁的福伯听到他這麼說,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紅、「現在你不用找了,你終于听到你要的聲音了……」
這兩個人在說什麼?
寧寧閉上眼,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踫上這麼荒謬的事。為什麼她從頭到尾听了那麼久,卻什麼也听不懂?嗚,她的頭好暈,她覺得自己一片混沌的頭腦已經沒辦法再思考了。
「你們在搞什麼啊?我說給我毯子……」她以著沙啞的嗓音說。
「妳說話,妳再多說一點話看看。」他又用力搖了搖頭,絕對不允許她就這麼昏睡過去。「快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快說!」
怎麼又是海上生明月?這首詩對他來說有這麼重要啊?
寧寧皺著眉頭,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簡直快被他給搖散了。「好……你別搖,我說就是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殷武日的身子整個一僵。
棒了那個久,終于讓他听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還有那首她臨走前留下的詩句。
她愛美,總希望能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所以自她病了以後,她總是隔著一層不透光的布幔和他相會,她甚至要他發下毒誓,連看她的最後一眼都不允許……
一想到這里,殷武日沉痛的閉上雙眼,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搖著床上的寧寧。
「快說!說妳愛我,說妳再也不會離開我!」
听到那麼沙啞又沉痛的聲音,她有點詫異的微微張大嘴。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傷心喔,可是……
「我不愛你,我討厭你!」她一雙漂亮的眼微微半起來,他把她害得重感冒,她為什麼還要听他的話?
「小姐!」一旁的福伯焦急的叫了她一聲,「拜托妳,就說一次……」
因為鼻塞而感到呼吸極度的困難,寧寧呼吸急促的一連吸了好幾口氣。「不……我才不要哩!」
這個男人瘋了!她在這邊又冷又病,他居然還要求她說「我愛你」?
「不,她不會討厭我的,她才不會這樣說……」殷武日閉上眼,雙手緊緊握拳,像是極度壓抑激動的情緒。「她喜歡古繡品,我就一樣樣的收集買給她。她說不能再看她,即使痛苦我也忍著依約照做。我……我只是想再听到她的聲音而已,听她再說一次她愛我,說她不會離開我。」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啞沉痛到幾乎叫聞者都為之動容。
這個男人,一定是一個傻男人。
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這樣的他,居然會讓寧寧突然想起雷泱雍。
她消失了那麼久,他必然已經發現她失蹤了吧?他會不會著急呢?會不會也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這麼焦急瘋狂?
真是糟糕,離開他以後,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愛上他了。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種遺憾與後悔的微笑。
下一次見到他,她一定不曾再遲疑了,她會告訴他,她想要那塊古玉,更想要他的人。
在陷入昏迷前,寧寧這麼想著。
※※※
在一片黑暗中
「拿到帖子了嗎?」
「你都這麼強烈要求,我當然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