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抄捷徑不行了。」她匆忙中瞄著手表暗忖。
百米跑十六秒的飛毛腿當下轉了個拗折,直接沖進A樓。校舍後方有一處貴賓專用的休息室以及便梯,從A樓走「捷徑」可以和那條便梯相接,而便梯的位置與會議廳呈直線相連。不得已,她只好充當一下貴賓偷偷從貴賓專用道走吧!
森茗芝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向A樓的樓梯,穿過圓形的長長回廊,她小心警戒的住四周偷瞄幾眼,確定四下無人。
太好了!真的是天助我也!
眼前距離橫下的便梯只有一公尺半的高度,基本上A樓和便梯並不相接,只是兩者十分的接近--所謂的捷徑就在這里了。為了要節省時間,她打算直接翻下圍欄跳下去。
行動之前,得先看看下面有沒有人。
森茗芝探了顆頭出去,確定便梯的地方並沒有人。于是乎她先把手上那疊厚厚的廣告宣傳紙往下扔,打算等到了會議廳再找地方把那疊東西給毀尸滅跡。
東西丟下去了,接下來就換她了。時間寶貴,這次她連探頭也沒有的就直接翻下圍欄跳下去--
「真的是天助……哇啊!」意外狀況發生。她人在半空中,突然發現預定的著地點莫名的出現了一名高大男子,「喂喂喂!快閃開!快--」
來不及了!
砰!
自由落體著陸!
森茗芝拚命的深呼吸拍拍受驚的心口,安撫自己。「呼呼!好險好險!還活著……還活著……四肢健全沒有斷手斷腳。」
「很高興你安然無恙。」夢魘般的慍惱咕噥震動她的耳膜,幽幽的男性氣味漫游在她的鼻尖。
這聲音好好听,而且有點耳熟。到底是誰的聲音哩?
森茗芝慢慢的偏斜發楞的視線,一張令人屏息的俊帥男性臉龐出現她的眼前,這張太過禍水的面孔很難讓人忘懷的--是那個被她強迫推銷三明治的先生!
天啊!這種尷尬到極點的場面,只有一個四字成語可以精確的代表說明--
「冤家路窄。」腦海中浮現的成語逸出她的唇際。
麥秉修著實考慮了好幾秒才發出回應,「我覺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比較合適。」那天之後他有去早餐店找人理論,不過卻只得到她只是臨時代班的回答,連在百貨公司那一次也是。
「八個字太長了。」她就這樣坐定在他大腿上,細細的柳眉擰成嚴肅的結。
「不然你覺得有什麼四個字的成語可以精確的表達這句話的意思?」
兩個當事人完全不覺得這般的姿勢有任何不妥處,依舊四目相對著思考到底要用什麼成語比較妥當。
「好像也沒有。」她思索了下,最後決定放棄。
「那就維持原來八個字的好了。」
四只眼繼續大眼瞪小眼。
半晌,森茗芝先嘆了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
「我快遲到了,拜托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她的俏顏突然染上一絲潮紅。
麥秉修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的接住從天而降的意外禮物,竟然緊緊抱著人家小女生的腰,將她整個人穩穩當當的抱在自己懷中。
「啊,抱歉。我是為了接好你才這樣做的。」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你臉上現在為什麼沒多兩個熊貓眼?」她繼續維持冷靜自持,直到對方把她放開。
兩腳才接觸到地面,她立刻一溜煙的往一旁的角落閃去。
「你干麼躲我躲得這麼急?」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嗎?過河拆橋,救命恩人用過就丟。
「因為我怕你會藉機算帳。」她可沒忘了之前自己強迫他買三明治的事。森茗芝戒備萬分的往後方退去。
「我像是那麼小鼻子、小眼楮的人嗎?」他之前是很生氣沒錯,不過今天看到她這種可愛戒慎的表情,所有的怒火早就不知道為何煙消雲散,只存在著想要逗逗她的心。
「長得不像。」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快要遲到了,沒有空在這邊和你閑聊敘舊。掰掰!」她很有良心的抓起在地上的宣傳紙沒有亂丟垃圾,開始往會議廳奔去。
「後會有期。」他很君子的朝她的背影揮揮手。
「不用。相見不如懷念。」她頭也不回的撂下告別詞。
由于她跑得十分快,背影瞬間消逝成遠方一個小白點。
「為什麼每次見到她都像十二點已到的灰姑娘,來匆匆去匆匆的?」看著那抹遠去的身影,麥秉修瞬間覺得有些好笑。
她是灰姑娘,那他是誰?王子嗎?
可是這個灰姑娘連只玻璃鞋都沒留下,他要靠什麼去找她?
要命!他沒事在這邊復習童話干麼?該不會是昨天幫小澈念太多床邊故事了吧?
麥秉修忍不住輕笑,轉過身住斌賓室的方向走進去。
好個相見不如懷念,她這下栽了!
由于來的時間太晚,後排適合打瞌睡的位子早就都被佔得滿滿。不得已,森茗芝只好朝唯一有位子的第一排走去,坐在王講人的正前方。
一般來說,這麼大型的演講,主講人大部分都是自顧自口沫橫飛的在台上講述自己的理論,鮮少會與台下的人互動咨詢意見,就算有,那也是注意著中排的學生,絕對不會有人注意離自己最近坐第一排正中央的學生。
偏偏今天的王講人不在這「大部分之中」。
「因此,電腦科技不但與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對于未來人們的生活更是有著主導性的地位。這位嘟著嘴的女同學,你說對不對?」
本咕的低笑聲在百來位學子之間蔓延。
「……對。」森茗芝咕噥,堅持用頭頂面對他。
雖然之前三次「相見不如懷念」都沒能讓她知道這位帥哥的尊姓大名--其實她也沒興趣知道,不過托這次演講的福,她終于知道敵手……咳……是這位叫人家忍不住打從心底想好好「問候」的帥哥的姓名,麥秉修。
知道他的名字其實是有很多方便的地方,比方像是釘草人時就比較方便,還有栽贓嫁禍時也比較知道可以栽給誰。要命--早知道這場演講的主講人是他,她今天就該遠遠的躲在門外偷听演講內容,管他室外氣溫是五度還是十度,就是打死不進廳里讓他這樣欺負玩弄。
嚴格說起來,麥秉修的演講技巧其實不錯,對于王題也能夠深入淺出的有系統分析講解,將整個演講氣氛經營得有趣生動--只可惜他的幽默、他的逗笑全部經營在玩弄她之上!
媽的!一個三明治也才十五塊而已!他一場演講听說價碼更少在十萬以上,強迫他花費個區區十五塊有需要讓他這樣欺負人嗎?這家伙每隔三分鐘就對她探頭探腦,沒事詢問她幾句「對不對」、「好不好」、「同不同意」。甭說打瞌睡了,她連稍微分心一秒鐘都會被逮著。滿場學生呵呵笑,只有她暗咬著銀牙引恨吞聲。
「這位同學,我這樣一直問你你不會覺得很煩吧?」麥秉修繼續產生新的疑問。
「不、會。」她接收到企管概論老番顛的無聲警告,暗自咬牙「ㄘㄟ」到極點的表情只好留給筆記本欣賞。
「很好。看來貴校同學似乎很能接受我的‘不恥下問’,沒有任何一絲不耐與生氣。」
台下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森茗芝的小臉上紅成一片--她是氣紅不是羞紅,簡直快要氣炸了!
Shit!如果她還得楞坐在他跟前扮小丑,那她就該死了!森茗芝開始絞盡腦汁,為如何光明正大地逃離會場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