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們的相處模式都是她主動去找他,她主動的問他問題找他說話,他一直都不曾主動做過什麼或說過什麼。
「算了。你不要回答我好了。我只想問你,你真的打算去那邊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生嗎?」
她知道這個問題很傻,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身份地位這四個字對她來說是最致命的傷痛,也是她最在意的事。
听到朱夕的問話,偷偷躲在後方走廊轉角處的眾人,皆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氣。接著眾人斥責的目光直接全部掃向李嬸,都怪她的多嘴讓小夕耿耿于懷。有些事情既然還不一定,就不要把它說出口嘛。
听到朱夕的問話,柳一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著她熟悉的溫和……也可以說是冷淡的口吻說︰「是沒錯。事實上,父親已經有幫我挑到一個不錯的人選,對方是美國那邊某個營造公司的千金,你知道的,商業聯姻一向是拓展事業版圖最快的方式。」
而他銳利的眸底也再再的顯示出他對于這樁婚姻的肯定度。
一滴晶瑩的淚珠當場自朱夕的臉龐滑落。她記起來了,他曾經說過他的夢想就是使柳氏變成商業界的龍頭老大,所以對他來說,這種商業聯姻是最不錯的方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的用手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珠,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問他下一個問題。那個問題很重要的,她一定要把它說出來才可以。
「那我呢?你難道不知道我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你,好愛、好愛你嗎?」她本來不想要哭的,可是在問出這一句話時,她的淚水卻掉得更凶了。
聞言,柳一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著她一向熟悉且最愛的淡然眼神。那是一種看透一切,且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自信眼神。
「不管怎樣,你都一定會繼續這樣留在我身邊的,不是嗎?」
這個混蛋哥哥!
這個混蛋大少爺!
听到柳一聖這麼回答,躲在後方偷听的眾人們眼底皆不約而同的冒出火花,不敢相信這麼混蛋的話,居然會由他的嘴里吐出來。
聞言,朱夕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她想開口反駁些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她心底清楚事實上他說的對,自己根本不可能會離開他,對于他,她就是這麼要命的死心眼,而他也聰明的掌握了這一切。
在這場靶情仗上,毫無疑問的,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鈴……鈴鈴……鈴鈴鈴……」就在此時,朱夕放在一旁的包包里突然傳出了一陣陣的手機鈴響。
本來她沒注意到,然而現在听到了,她卻不想接。可是撥這通電話的人卻像是完全不放棄似的,一直拼命的打、死命的打,終于她放棄的輕輕嘆了口氣,擦擦臉上的眼淚拿起手機。
她的手機號碼很少人知道,到底是誰打這通電話的?
「喂?」朱夕按下了通話鍵,電話彼端隨即傳來連珠炮般的話語,她越听臉色越慘自,在說了一句,「我馬上到之後。」便拎起了包包,飛也似的一邊哭一邊往大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朱夕這樣,柳一聖只是略略挑了挑眉,並沒有伸手去攔她還是怎麼樣。他覺得她應該只是一時的承受不住他說的話,不管怎樣,就像他剛剛所說的,他相信她都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回過頭,訝異的發現走廊轉角處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顆一臉憤怒的人頭來。
迸人雲︰福無雙全猶未信,禍不單行卻是真。
一切真的是禍不單行。那通電話其實是醫院打來的,沈寶春為了多替外孫女存點學費,到了晚上還在路邊撿台一些寶特瓶。八、九點了,貪心的老人家跑到路中央想去撿拾一個被駕駛丟棄的寶特瓶,由于她並沒有穿戴任何的反光衣,加上那一段路的路燈恰巧故障,老人家當場被沒注意到的汽車駕駛給撞倒。
當朱夕一邊哭一邊趕到醫院櫃抬去詢問時,得到的卻是外婆已經過世的消息。聞言,她哭到聲嘶力竭,幾乎快要當場昏倒。「你是那位拾荒老人的孫女嗎?」一名醫護人員走向她,一臉關切的問道。
朱夕只是一個勁的猛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勉強當作是回答。
看到她哭得這麼慘,醫護人員只是冷靜的自衣袋中掏出一包面紙遞給她。在醫院持久了,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她會來找這個女孩當然不是因為她哭得梨花帶淚特別惹人憐愛,而是她有話要對她說。
「我想……你應該無法負擔沈老太太的後事吧!」這位車禍身亡的拾荒老人近來常常來醫院看病,經由醫院的紀錄他們知道她的家境似乎不是很好。「關于沈老太太的後事,我們已經聯絡了社會局的人代為幫忙處理了。」
听到她的話,朱夕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心死,她完全不敢相信早上還在那邊和她嘮嘮叨叨的外婆居然已經死了。
「對了,沈老太太在送來醫院時並沒有死亡。她臨死前嘴里喃喃念了些話,我想那些話應該是要留給你的吧!」那位醫護人員看了不斷垂淚的朱夕一眼。緩緩的說。
聞言,朱夕像是如遭電擊般的迅速抬起頭來,一臉焦急的看著那位醫護人員。
「我外婆她說了什麼?」
那位醫護人員看到她激動的樣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小姐,你不要太激動,我這就馬上說。你外婆在臨死之前,嘴里只有喃喃的一直說︰‘妹妹,半夜不要再去那里了。不要去了。’」
外婆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半夜失眠會去柳大哥家的事,甚至到了臨死都還惦記著這一件事?!朱夕的淚水再次克制不住的決堤,她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強迫自己不可以失控的大叫出聲。
外婆!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外公、外婆和媽媽都還活著,
而爸爸也回到這個家和大家在一起。大家全部笑得很開心,她也笑得很開心。
可是,她突然發現不管她怎麼說話、怎麼叫喚部沒人回答,她明明離他們那麼近,可是卻沒有人要轉過頭來,他們全部無視于她的叫喊,繼續在那里談笑著……
當她自床上驚醒環視四周的一片孤寂與寂靜,知道這是一場夢時,她突然覺得好悲傷,在那一瞬間,寂寞的記憶不斷的涌現,明明就已經都不想再想起來了說。
外公、外婆、媽媽,一個接著一個,她所愛的人都漸漸離她遠去……
連他也是。
她真的好累了。
是不是不要再愛了,她就不會再這麼傷心難過?她過去所承受的已經夠了。她不想再受傷,也不想再愛他了……
所以她選擇離開,放過自己。
朱夕突然起身找到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自里面取出皮包,拿出一張名片,拿起電話照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撥出。
「喂,我是朱夕。」
最後的結果終究是一場好夢還是惡夢,她也不明白……
第五章
「啪!」一疊厚厚的報告書就這麼被人狠狠的扔在辦公桌上。
「張組長,這就是你們A組花了半年的工夫所做的研究計劃嗎?花了這麼多的人力、時間與金錢,得到的居然是這種成效。說什麼全球經濟不景氣所影響,經濟不景氣下不是一樣也有其他賺錢的公司嗎?」
大聲咆哮看來激動不已的是一位年約五十、有著地中海型禿頭的男子,他一臉興師問罪、趾高氣揚的看著他對面一位身形較為瘦弱的中年男子,氣勢十分的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