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烈昂的目光掃規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最後落在沙發上的某個人影上。
女人,一個女人舒服的躺在沙發椅上,一只腳微微下滑半垂至地面,下頭還踩著他最愛的羊毛抱枕。她一頭黑發如飛瀑般散布在沙發的扶手上,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頭黑發如上好的絲鏤閃閃發亮,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撫觸。
穆烈昂的眉頭打了個死結,此刻的他並沒有什麼興致去欣賞美人入睡的鏡頭,他知道就是這個睡得香甜的女子闖入了他的地盤,向天公借膽的弄亂他的房子。
就是這個該死的女人!
穆烈昂移動腳步,走到沙發的旁邊。
入侵者雙眼緊閉,唇角微微上揚,露中出一抹甜甜的傻笑。從她胸口平穩而鈿微的起伏看來,她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沒有絲毫感覺,仍深深的沉醉在甜美的夢境。
她居然斗膽的睡在他的沙發上,唇角遠淌著透明的黏稠物——口水?
穆烈昂的右眉微微挑起,他伸手輕推入侵者的身子,往沙發沒有靠背的那一邊推去。
「砰!」驚人的重物落地聲隨之響起,穆烈昂滿意的看著女人狼狽的落地,唇角上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他一向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尤其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
「嗚……好痛,痛死我了!」唐泯芊發出嗚咽的痛呼聲,很明顯的她被撞擊地面的楚痛給弄醒了。「天啊!我怎麼會突然掉到地板上?是不是發生芮氏六級大地震把我給震下來了?」
哀著撞疼的額頭,她皺著眉頭,緩慢的自地上爬起。
嗚……好痛,好痛喔!人家剛剛作夢作到一半,好不容易才可以咬一口香噴噴的大烤雞,誰曉得嘴巴還沒張開人就跌到地上,結果她的夢醒了,烤雞也飛了。
「台灣地震雖然多,但沒有任何一個地震是針對你而單獨發生的吧?」低沉含著濃濃嘲諷的男聲,自她頭上傳出。
咦?有人?!
一听有陌生的聲音,唐泯芊倏地清醒過來。她下意識的縮退身子往聲音來源處一看,整個人當場愣住。
她真的沒有听錯,真的是有一個男人在她身旁,這人大半夜闖進「別人的」家里,會是闖空門的小偷嗎?
睜大了恐懼的雙眼,唐泯芊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個「入侵者」。
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百八,他高大的身軀一出現在眼前便不自覺帶給人壓迫感。
唐泯芊的目光慢慢往上移,移動到男人的臉上。
男人的臉實在好看,有神的眼,濃密得教人稱羨的眉;他不是那種文弱書生型的小白臉,相反的,他全身上下紹人一種粗獷豪放的感受。
她的目光一直游移在他臉上,最後對上了他的黑瞳。唐泯芊看著他的眼,竟發現他也在看著她。四目交接的感覺和小說形容的不一樣,中間一點電流流過的感覺都沒有,只是被人當場抓包的困窘當場使她紅了臉,她那樣盯著別人看,八成會被當成世紀大吧?
深深吸了口氣,唐泯芊試圖平撫自己緊張的情緒。
「你……你是誰?」她睜大明亮的雙眸看向對方。
「哼,我是誰?你還敢質問我是誰?」穆烈昂囂張的環胸,給人氣焰囂張的感覺。「我是屋主,應該由我來質問你這入侵者是誰才對吧?」
靶覺身體傳來陣陣疲倦,穆烈昂的口氣愈來愈凶,若不是因為這該死的女人,他現在早該躺在床上睡覺才對,哪還要站在這里和她大談「你是誰」的問題。
唐泯芊睜大眼,為他剛才的話感到吃驚。「你、你說你是屋主,穆綠依的哥哥穆烈昂?」
穆烈昂丟給她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除了我之外,我想我不認識第二個叫穆烈昂的男人了。而且如果戶口名簿沒寫錯的話,我確實是有一個叫穆綠依的妹妹。」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口氣很平穩,臉色有點猙獰,目光更嚇人。
「你、你、你真的是綠依的哥哥?」明明知道這樣問很蠢,可是唐泯芊還是忍不住瞪大眼,伸手指著她眼前的男人。
「至少我的身分證上是這麼寫的。」穆烈昂眯起眼,這回他連口氣都很凶惡。他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當然他也沒什麼耐心,既然這女人已經知道誰才是房子的正主兒,那她就應該識相的把東西收一收趕快滾出他的勢力範圍,他才沒什麼閑工夫在這里和她瞎攪和。
唐泯芊呆看著他,到現在她仍舊無法反應過來。
騙人,騙人!這男人哪可能是綠依的哥哥?綠依家是有名的家族,對小孩的教養自是十分注重,綠依不可能有些遁種粗蠻的哥哥;而且綠依的身材嬌小,小巧玲瓏,和眼前這個又高又壯的男人不可能有任何關系才是。
唐泯芊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三步,要她未來避難的日子都要和這男人度過,那她寧願挑個高樓跳下去自殺比較痛快!
他看起來好凶,嘴巴好像隨時都可以噴出火一樣。
而且他右手緊緊握拳並發出格格的聲響,搞不好他是想找時機一拳揍扁她最滿意的小鼻子。
綠依騙人,她的哥哥豈止是脾氣不太好而已,他的脾氣是非常、非常的不好,像是只發狂的斗牛,看到人就鼻子猛噴氣的想沖過去捏倒對方,像現在她就是他那個可憐的攻擊目標。
「你是誰?」風水輪流轉,這回換穆烈昂質問她。
「我、我叫唐泯芊,是綠依的朋友。因為我踫上了一點麻煩事,綠依她告訴我可以找她哥哥——也就是你幫我解決。我剛到這屋子時屋里沒人,加上綠依又有給我鑰匙,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這樣的解釋夠詳盡了吧?他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種凶狠的眼神看著她啊?!
「說完了嗎?」穆烈昂瞪了她一眼,口氣依舊不甚友善,「說完了你可以滾了吧?」語畢,他抓起她的手,直直的往大門口走去。
「喂喂!你這到底是干麼啦?我不是告訴你我是綠依的朋友,不是什麼可疑人物了嗎?你干麼還這樣拖著我往外走啊?」這男人不像綠依的地方又多了一樣——綠依不會像他這麼蠻不講理,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一切。
「我沒听綠依和我講過這件事。」穆烈昂拉著唐泯芊走至大門口,開了大門把她扔了出去。至于憐香惜玉?算了吧!他從來也沒聞到什麼香、看到什麼玉的,他只知道這女人弄亂了他的地盤,搞得他回到家還不能好好睡一覺。「一切等我听到綠依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滾出我的房子!」
他拎起地上滿滿的購物袋往門外扔去,一如對待唐泯芊一樣。「砰!」的一聲,大門被他狠狠的關上,接下來傳出落門鎖的聲音。
「喂喂,你不能這樣對我啦!我都跟你說是綠依叫我來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喂!穆烈昂,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在講什麼啊?快開門啦!」唐泯芊用力的敲著大門,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人像是在丟垃圾似的丟出房子。
這男人以為他是上帝,可以隨自己的心情起伏去對待別人啊?現在時間是凌晨兩點,他有沒有想過大半夜把一個妙齡女子丟到外面是很不人道的啊?台灣的社會案件這麼多,她一個女孩待在外面等一下被壞人抓走要怎麼辦啊?
「喂!開門啦。」手拍門拍到酸了,最後她干脆抬腳去踹門,壓根忘了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門鈴。
穆烈昂待在屋內,對門外的叫囂完全置之不理,他環顧四周髒亂的環境,眉頭不禁緊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