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攝影社的團員,趙志浩比她大上一屆,是她的學長。
「呃,沒什麼,只是最近有點忙。」錢凱蓁推推眼鏡,掩飾飄忽的眼神。
「忙什麼?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嗎?」趙志浩熱心的問。
幫忙?錢凱蓁連忙揮手,「不用不用。」她怎麼可以告訴別人,她在為怎麼吸引客人到她家經營的賓館而傷腦筋呢?
「凱蓁,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怎麼還跟我這麼客氣呢?」趙志浩一臉受傷的模樣。
「我不是在跟你客氣,只是我最近在忙的都是家里的事情,真的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啦。」錢凱蓁連忙解釋。
「這樣啊。」趙志浩點點頭,露出白齒笑道︰「那我只好等下次需要幫忙時再出力嘍。」
「嗯。」錢凱蓁露出松口氣的笑容。
「好吧,記得下次要參加社團的活動喔。」趙志浩忽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等她反應就走開。
錢凱蓁怔愣了半晌,旋即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教室旁的廁所,;將頭彎至水龍頭底下,想都沒想便轉開水龍頭,讓水直沖向自己的頭頂。
「凱蓁,你毛病又犯了啊?」跟著錢凱蓁沖進廁所的是她的同班好友楊淑智。
「快給我面紙。」錢凱蓁一臉是水,閉著眼楮朝楊淑智伸手道。
「喏,毛巾。」楊淑智熟練的把毛巾遞給她,「我看你那副模樣就知道又有人犯了你的禁忌,所以就聰明的帶著毛巾跟進來。」
錢凱蓁接過毛巾,用力的擦了擦頭發跟臉蛋,直到感覺干淨了才放心的吁了口氣。
「謝謝你喔,淑智,你真是我的好朋友。」錢凱蓁靦腆的道謝。
「我說你啊,怎麼會有這種怪僻咧?一讓男人踫到就要洗干淨。」
「錯,是讓不及格的男人踫到。」錢凱蓁糾正她。
雖然這麼說對對方是很大的傷害,不過,她的身體就是會自動過濾男人的等級,讓她無從選擇啊。
「哈哈哈,我看我以後每交一個男朋友都要帶來踫踫你,這樣才知道他們的級數如何。」楊淑智打趣的說。
「少取笑我了,我真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體質。」錢凱蓁無力的翻翻白眼。
「我才不是取笑你呢。」楊淑智笑著搖搖頭,從口袋里拿出唇膏遞給她,「喏,補個妝吧。」
「不用了,我不化妝的。」錢凱蓁揮手婉拒。
「真可惜,Beauty的彩妝現在很紅耶。」楊淑智將唇膏又放回口袋中,上課鈴聲也剛好響起來。
「那我先進教室了,你趕緊擦干頭發吧。」她的話才說完,人已經消失在錢凱蓁的視線之外。
急驚風。錢凱蓁輕笑的搖搖頭,將視線放回面前的鏡子上。
鏡子中的人有著一張漂亮的鵝蛋臉,晶亮的大眼此刻並沒有讓厚厚的鏡片給遮住,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更加烏黑明亮,挺俏的鼻粱,灩瀲的紅唇,活月兌月兌是錢家的女兒。
只是她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所以總是用沒有度數的厚重眼鏡遮去大半的臉蛋,掩飾那份遺傳的美貌。
唉,臉蛋可以偽裝,但是……
懊死,錢家的女人每個人都會有一種癖好。
而她這種莫名其妙的怪僻,正好證實了她的的確確是貨真價賣的錢家女兒,連幻想自己是爸爸偷偷在外面生的都不行。
看來只有乖乖的認清這個事實了。
「我不是說過不要打電話到我工作的地方嗎?」粗嘎的聲音在人影出現之前就響徹整個屋內。
「哼,你工作的地方應該是這里,早叫你不要搞那什麼娘娘腔的化妝品公司,有辱我們宣家名聲!」老人鎮定的回吼。
「那不是娘娘腔的工作,而是讓我賺進大把鈔票的網路生意。」男人皺著眉糾正。
「我不管什麼網路不網路的,總之你是我們宣家的唯一男丁,這個家族企業是非要你來繼承不可。」老人盤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派堅定的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也一樣的堅定。
「臭小子,你是忘記自己姓啥名啥了是嗎?我們宣家一脈單傳,傳到我這代,好不容易才在四十歲的時候生下你,也算對祖先有了交代,沒想到你長大卻給我跑去賣女人用的東西,真是氣死我了。」他宣恭良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兒子啊?
「我一點都不覺得經營愛情賓館會比較高尚。」從小到大,只要被朋友知道他宣雋家是開愛情賓館的事實,就免不了被嘲謔嬉笑,還給他取了個「賓館王子」的綽號。
想到那段慘綠少年的日子,簡直就像一場惡夢一樣,他實在是想都不想再嘗試。
「怎麼會不高尚,我們可是提供場所給相愛的男女結合耶,這是多麼神聖的使命啊。」宣恭良出神的說。
「相愛?」呵,他實在搞不懂怎麼已經七十多歲的男人,還會把男女的苟合說得這麼夢幻?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
宣恭良瞪了兒子一眼,嘆口氣,「唉,都怪你媽走得早,才會養成你這種別扭的個性,我也懶得跟你說了。」
「那我先走了。」宣雋迅速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宣恭良哪有可能放他走,喝住他,「我今天要你回來的重點還沒說到。」
他就知道沒這麼容易月兌身。宣雋輕嘆了口氣,在父親面前坐下來,「說吧。」
「不要臭著一張臉,我是要夸你上次的企劃案很好。」宣恭良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知道。」不是他驕傲或臭屁,而是他對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只要他願意,世界上絕對沒有事情可以難倒他。
「所以我說,你根本就是生來要經營愛情賓館的嘛。」宣恭良滿意的道。
「爸,我已經三十歲了。」
「那怎樣?」
「所以這騙小孩子的話就不要再說了。」說他生下來就是經營者還差不多。
「在父母眼中你永遠都是小孩子。」宣恭良不以為然。
「好了,再不說重點我就要走了。」宣雋威脅他。
「噯。」宣恭良捉住宣雋的衣袖,撇撇唇,「翅膀硬了就不听話啦。」
「爸,我公司很忙的。」
好,你要繼續賣什麼保養化妝品的,我可以先不干涉你,不過你要再幫賓館設計一個賣點。」
「不可能。」直雋拒絕得毫不猶豫,上次就已經說是最後一次了。
他才不會不明白父親的詭計,根本就是要他一步一步的接手賓館的工作,然後就將全部的事情都丟給他,自己跑去逍遙自在。
「我不允許你拒絕。」宣恭良強硬的表示。
「那就把我趕出去吧。」宣雋悠哉的說,他求之不得哩。
宣恭良凝視著兒子堅決的神情,對峙了半晌才松口,「那好吧,如果這次你可以讓賓館的業績成長兩倍並且讓隔壁的對手宣布倒閉,我就放你自由,你愛去賣保養品或化妝品都可以,甚至賣內衣內褲我都不反對。」
「此話當真?」宣雋闐黑的眼楮驟的一亮,可神情仍是充滿了謹慎。
「干麼,懷疑啊?」宣恭良掩飾心虛,偽裝出嚴正的表情,「沒關系,要是你不相信的話,那我們這個協議就取消好了。」
「慢著。」宣雋暗忖片刻,緩緩的問︰「你真的不是唬我的。」
宣恭良的眼底閃過一絲狡詐的光芒,不過很快的就掩飾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宣恭良朝兒子伸出手等候他的答案。
「好,一言為定。」宣雋握住了父親的手,緩緩露出笑容。
太好了,他終于可以徹徹底底的月兌離「賓館王子」的惡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