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來這間出租公寓還有個這麼美的名字叫做鴛鴦棲啊?季芊芊用手撐著雙頰,靠在窗欞上看著外面的景色。
經過和沈茜與蘇琦的促膝常談,她知道沈茜是個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的上班族,而蘇琦則還是在就讀中的二十歲大學生。
鴛鴦棲樓上住的都是女性住戶,而樓下則是男性的地盤,也住了三個男生。
真好玩,沒想到她第一次月兌離家人的保護,就可以遇到這麼有趣又和善的朋友,至少稍稍沖淡了她獨居的恐懼與寂寞。
而且她們甚至還說願意陪她去醫院定期檢查,這樣她就不用再麻煩魯媽了。
不知道樓下住的男生是不是也跟她們一樣的友善?
打小她就因為身體不好與避免被仇家利用來威脅爸爸的因素而被保護在花蓮,連上學都是請家教老師上門教她,除了爸爸跟洪伯之外,她幾乎沒有跟任何男性接觸過。
直到那天……
好奇怪,為什麼她始終對那雙黑眸耿耿于懷?
打從那天起,他的身影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就連睡覺的時候也要到她的夢里去晃一圈。
又高又結實的身材將他整個人的王者氣息襯托得更鮮明,而那張五官立體的臉龐更是讓人舍不得將視線移開。
他有一股說不出的帥氣,可卻也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憂郁感覺。
尤其在他用那雙深邃犀利的黑眸盯著她猛瞧的時候,更可以讓她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怒氣與恨意。
為什麼?難道他討厭她?
為什麼他討厭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像她竟然會喜歡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一樣?
喜歡?是了,她應該是喜歡他吧,要不然為什麼會這麼掛念著他?
好好笑,她從來不知道小說里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這就是一見鐘情嗎?
季芊芊美麗的雙眸染上一層朦朧的光芒,是種十八歲女孩情竇初開的炫麗色彩。
不知道可不可以再見到他?她有股想要去找他的沖動,可是……從花蓮到台北,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太大的挑戰。
不過……或許有時候有些挑戰對她來說也蠻刺激的不是嗎?
腦筋才轉到這里,季芊芊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付諸行動了。
她興沖沖地隨意拿頂帽子往頭上戴,頭一次身邊沒有人跟著,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動,這讓她有種莫名的雀躍。
罷過吃飯時間,沈茜去上班,蘇琦去上學,所以肯定不在。
緩步走下樓梯,經過大門緊閉的A樓各住戶之前,她好奇的看了看,旋即輕步走了開。
台北的都市中心,果然不是普通的熱鬧,季芊芊走出鴛鴦樓才發現,自己居住的地方在這熱鬧的都會區還真是獨樹一格呢。
她一邊好奇的觀察著四周,一邊走著,不知不覺的越走越遠、越走越快,身體也開始向她抗議的喘了起來。
「小姐,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忽地,一個親切的關心聲音在她身邊響了起來。
季芊芊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是個男人。
「謝謝你,我的確是有點不舒服。」她毫無防備的朝他綻放笑容道。
好個純真無邪的笑容,男子怔了怔,他從來沒看過人的雙眸是如此的清澈無垢的,仿佛一塵不染的明鏡一樣,叫人在她面前都自漸形穢卻又有種心靈被徹底洗滌的舒爽感。
嗯,這樣的氣質配上那宛如精靈般美麗的外貌,一定可以替他賺進大把的鈔票
「先生?」好奇怪,他怎麼直盯著她看?
男子看得出神片刻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用尷尬的笑容掩飾,「呃,你是一個人出來的嗎?」這一點可得先確定。
「是啊,我剛從花蓮來到台北,什麼地方都陌生得很,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人?」
運氣這麼好?他還沒想辦法拐她,她就已經先開口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是個無理的要求,你不答應是應該的。」等不到回答,季芊芊連忙不好意思的道歉著。
「不不,我怎麼會不答應呢?能為美女服務可是我的榮幸呢。」男子咧嘴笑道。
「真的?」她的雙眸倏地發亮,「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暴剎組?」
「暴剎組?」男子愣了愣,腦海中迅速的分析起這個女孩跟暴剎組的關系。
「是啊,你知道暴剎組嗎?」季芊芊仰頭看著男子問。
「你去暴剎組干嗎?你難道不知道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奇怪了,他明明就是要誘拐她去酒店,干嗎還像個爸爸一樣的告誡她遠離罪惡啊?
季芊芊囁嚅了下唇,記得爸爸從小就告訴過她,絕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是季野女兒的事,「呃,我、我只是想去找人而已。」
她不擅說謊,只有挑事實來說。
「找人?」不會吧,該不會這個女孩只是表面清純,骨子里其實是個小浪女?否則怎麼會想到黑道組織去找人?
季芊芊用力的點點頭,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麼。
「好,那你跟我走,我的車在那邊,上車吧。」男子朝停在路旁的車努了努下巴,示意她上車。
「真的?你人真好,謝謝你喔。」她由衷的露出了笑容,不疑有他的坐上了車。
這一幕在一般人眼中看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反正不又是一個被騙上賊船的愚蠢女孩?
不過看在遠處剛好發現季芊芊坐上陌生男人車子的小黑來說,則是全然不同的感覺了。
奇怪,那不是小姐嗎?她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街頭晃著,而且還坐上那個死對頭的男人的車?糟糕,難道對方想要捉住小姐脅迫暴剎組?小黑暗暗喊了聲糟,可旋即又感到有異的搖搖頭暗忖。
不對啊,看小姐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被勉強的樣子,還相反的高興得很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啐,想這麼多干嗎?他又不是屬于用腦的那種人,還是趕緊回去稟告老大才是上策。
懊死,葉武彥煩躁的在暴剎組的老大辦公室中踱步著,為著自己腦海中始終浮現的純真雙眸而感到懊惱。
不知道被他趕出花蓮的別墅之後,她在台北的生活過得如何?
從小他就知道在爸爸的「那邊」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住在用金錢堆砌的城堡中,享受著眾人的呵護與服侍,奪取了所有他也該有的權利。
在他的想象中,這個妹妹一直是以驕縱、奢華、刁蠻的千金小姐形象生存在他的腦海中。
他的確是想象過,有一天如果跟這個不知道有他存在的「妹妹」見面的情景,可絕對跟那天那樣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
再怎麼想象,他也無法將季家的人跟善良、純潔連在一起。
呵,季家的血液不該是如此的。
葉武彥自嘲的扯扯唇,照理說,她應該是要邪惡、蠻橫,跟他一樣不是嗎?
而現在她竟被養育成一個毫無心機、純真善良的女孩,這對他更是一大諷刺。
只因這會讓他更加感到自己的不堪與不被重視。
呵,老頭子肯定沒想到他一手呵護的寶貝女兒也會有任他擺的一天吧?
從大別墅搬到小鮑寓,又沒有佣人照顧看護,他倒要看看她的純真與不食煙火可以維持到什麼時候?
他是如此盤算著的,可不知為什麼,心頭卻好似梗著什麼似的,無法不去想象著被自己「放逐」的「妹妹」此刻的狀況。
「老大、老大,怪事發生了啊!」
小黑焦急闖入的聲音打擾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葉武彥。
「什麼事大呼小叫?」他不悅的皺皺眉,卻已經足夠讓小黑害怕的放輕聲音。
「是這樣的,我剛剛看到小姐跟一個男人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