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她的視線眸了眼自己的手倏的松開,在她面前攤了開來,表示自己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突然松手讓郁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失落,隨即又迅速的為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感到憤怒,來不及掩飾便暴躁的說︰「我想我們不要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葉齊挑挑眉,俊挺的臉上掛著一抹讓她為之氣結的譏諷笑容,慢條斯理的開口,「一位優雅的千金小姐是不會這麼性急的。」他滿意的看到她微微變色的美顏,微笑的繼續說︰「既然我們有一段時間必須一起‘工作’,那麼是不是該先認識認識彼此,免得我家老頭子發現不對勁?」
可惡的男人,為什麼總是可以輕易的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郁玟深呼吸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將胸口翻滾的怒火給稍稍壓下,彎起漂亮的笑弧,她贊同的點點頭,「你說得沒錯,那麼我需要知道些什麼?」畢竟她也算是專業交際人員,對他擠出一抹職業笑容一點都不難,沒錯,一點都「不難」,她恨恨的在心中咬牙切齒的想著。
「你什麼都不需要知道,只要盡量裝成有教養的千金小姐,然後乖乖的听從我的指示就好了。」他想都沒想就接口。
懊死的沙文豬,那段難堪的回憶又浮現腦海,讓郁玟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很抱歉,葉先生,這不符合我們的行事風格,萬用交際花公司不是培養花瓶的地方,我們有能力執行客戶的要求,也希望客戶能夠告訴我們詳細的情況,好讓我們發揮得更好。」不要生氣,不要動怒,別忘了你是專業交際花,郁玟在心中提醒著自己,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意。
葉齊並沒有回答,將身子微微朝她前傾,不發一語的盯著她。
「你、你這樣看著我有什麼指教嗎?」該死,害她心跳不受控制的加披,分不清是因為生氣還是別的原因。一定是因為生氣,她心中斷言道。
他扯了扯唇,聲音充滿磁性,「你很美。」
這樣的贊美對郁玟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可不知為什麼,只有這次讓她一張臉又熱又紅,仿佛頭一次听到這樣的贊美般。
「呃,這似乎不重要不是嗎!」她難掩臉上的竊喜。
他淡然笑笑,將身子坐正,臉上的神色倏的嚴肅了起來,「可惜……」
「可惜什麼?」她不知不覺的跟著他的話題走。
他嘲譫的彎起唇角,直言道︰「可惜,你笑的很假。」
郁玟不需鏡子也可以想象自己的臉由紅轉青的模樣,「很抱歉,我是笑得很假,不過,對于不用深交的客戶來說,這樣的笑容已經太過于熱絡。」
「別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也不希望因為你這樣的笑容毀了我們這次的交易。」葉齊悠哉的欣賞著她強忍怒氣的模樣,突然覺得她雖然外表成熟,可個性還滿簡單了解的嘛。
「我沒生氣。」她知道他故意想激怒她,不過,她不會掉入他的圈套。
他輕松的反駁,「你有。」
「我沒有。」她的聲音已經類似是從齒縫中迸出。
「你有。」他還是一派的悠哉。
「該死,我說沒有就沒有!」
完蛋了,郁玟一意識自己拍桌站起身後,就徹底的絕望了。
她還是中了他的圈套。
葉齊挑挑眉,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唇角則早已高高的揚起,「這樣不是自然多了嗎?玫瑰花若不帶刺就不是玫瑰花了。」
郁玟咬咬牙,懊惱的坐回位子上,「葉先生,我們是在談生意,不是在斗氣,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就是不希望浪費時間,所以才要提醒你,如果你掛著這種笑容站在我身邊的話,我父親絕對可以看出你跟我的關系一點都不親密,如此一來,不要說你做白工,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葉齊淡淡的道,不復嘻笑。「親密?」她想起自己根本沒問清楚,他要她扮演的到底是怎樣的角色。
「沒錯,你必須偽裝是我的親密愛人,而且,是已經談論婚嫁的。」
「論及婚嫁?!」她的心猛的一縮。
「嗯。」他點點頭,「放心,只需要陪我出席一場宴會,瞞過他就可以了。」
「我了解了,宴會的日期是訂在哪一天?」既然如此,她那天再出現就可以了。
「三個月後。」他輕易的就看出她的想法,緩緩咧唇道︰「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必須緊密的接觸,培養默契。」
「什麼?」郁玟失態的驚呼出聲,旋即才連忙佯裝鎮定的說︰「不需要,我是專業的交際人員,用不著那樣的事前準備工夫。」
「不可以,這件事關系重大,我不能冒著失敗的風險,你回去收拾收拾,準備搬來跟我住一段時間。」葉齊輕松的下道結論。
「搬去跟你住?」
「放心,我對脾氣惡劣的女人沒興趣,你可以安心住在我那里。」他睇了她一眼,站起身,整了整西裝,「我會派司機去接你的。」沒等她回答,他已經轉身走開。
「等、等等。」誰是脾氣惡劣的女人?
他頓了頓腳步,不過不是為了听她的反對,「以後就叫我吧,我會叫你玫瑰。」語畢,又繼續跨步走了開。
一臉錯愕的她滿肚子的窩囊氣沒處發,頭一次交手,她沒有扳回任何東西,可惡!
***
奇怪,為什麼他每次看到她的時候,腦子里就有種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他們真的曾經在什麼時候對話過似的?
嗤,不可能吧,如果自己的生命中真的曾出現過這種有能耐跟他唇槍舌戰的女人的話,他想他絕對不會忘記她的。
不是他自吹自擂,打從他懂事以來,接近他的女人不是貪圖他葉氏集團龐大的家產,就是迷戀他的外貌,對他除了小心翼翼的伺候之外,便是極盡所能的諂媚討好。
呵,他還記得十六歲那年,甚至有一戶人家迫不及待的帶著自己才十二歲的女兒想要硬塞給他,強迫他接受那一套听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離譜決定,葉齊輕蔑的抿抿薄唇,雖然對不起那個小女孩,不過也不能怪他,將她嚇到尿褲子也不是他的本意呀。
不過好險,因為那個沒膽的小丫頭被嚇壞了,否則那次還真的差點就要被老頭子趕鴨子上架,作出婚約的承諾。
葉齊緩緩的站起身,自寬大的按摩浴白中跨出,隨手取了條大浴巾包裹住自己精壯結實的身軀,走出浴室,踱到小吧台前倒了杯酒輕啜著。
遠眺落地窗外的台北夜景,這是他一天中最輕松享受的時刻了,窗外天空的點點繁星與山下閃爍的燈光相映照,將黑暗的夜點綴得豐富多彩,卻仍保留其神秘幽暗的一面。
對了,葉齊的腦中忽的閃過一點靈光,他知道他為什麼會覺得玫瑰花面熟了,她那雙羽睫覆住的大眼中,總會在表現倔強之後閃過一絲膽怯,像極了那個曾被他嚇壞的黃毛丫頭,呵,不知道她現在還記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曾尿失禁過?會不會怨他呢?
他輕笑的搖搖頭,對自己今晚的特別「懷舊」感到啼笑皆非,通常這該是老人的特權才對,如此是否表示二十六歲的他已經未老先衰了呢?
舒適的坐在沙發上,白色的浴巾隨意的遮住他的腰際,露出那均勻的古銅色胸肌,與他手上酒杯中的液體相互輝映。
「齊少爺,人帶到了。」老僕人輕聲走上前,恭敬的報告。
「讓她進來吧。」葉齊的唇角在得到消息的同時漾起一抹笑意,他並沒有改變姿勢或起身換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