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鬼啊——她很想開口喊叫,可卻似乎失聲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腿更是不住的打顫,差點便要腿軟的滑坐在地。
啐,又是一個將她跟馨姬搞混的人,看她嚇得快斷氣的蒼白臉蛋,紀嵐就猜到原因。
忽的,一個念頭自她的腦中一閃,紅女敕的唇角緩緩的揚起來,這回,她可不打算為自己的「長相」做任何的解釋了。
「看來你還記得我是誰嘛。」紀嵐將水盆放在桌上,故意裝神弄鬼的放緩說話的速度。
「你……你……」恐懼讓心娘的牙齒劇烈的打顫著,指著紀嵐的手指更是無法定住一點,「你已……已經死、死了呀。」難道她是要來找她報仇的?
「沒錯,我是死了,不過我死不瞑目,所以才又出現在你的面前。」紀嵐暗暗的在心中向馨姬道歉,希望她不介意自己這麼說。
「不、不干我、我的事。」心娘咽了口口水道︰「是、是你自己不好,所以、所以我才必須那麼做的。」
紀嵐輕蹙起眉,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過仍佯裝了解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難道你真的以為借由這種種的手段便可以讓自己的地位鞏固,成為晁家的女主人嗎?」光會欺負那些丫環,根本就一點兒也不配當人家的主子。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你說,我、我都答應你就是了,只求你不要告訴霆這件事,好好安息吧。」心娘稍稍鎮定了些,試圖與她談妥交換的條件。
咦,沒想到還滿順利的嘛,紀嵐偷偷地扯扯唇,隨即緩緩道︰「我要你以後善待晁家的每一個下人,不許你再動輒打罵,莫名其妙的處罰他們。」
「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原諒我吧。」心娘點頭如搗蒜,一心一意只想趕走這縷幽魂。既然目的達到了,她是該溜了,「好吧,記住你說的話,如果你沒做到的話,我會再回來找你的,屆時,你就得跟我一起‘下去’作伴,懂嗎?」最後的警告,是避免她敷衍她。
「我懂、我懂,我不會忘記的,你、你快走吧。」她垂下頭不敢再望向紀嵐,雙手顫抖的緊攢著衣擺,沁出一身冷汗。
趁著這個機會,紀嵐連忙悄聲離開房外,朝飄香眨眨眼,暗示她們不要戳破自己的謊言,隨即溜之大吉。
她想那個惡劣的女人應該不敢再找飄香的麻煩了吧!哼,沒想到晁霆的眼光這麼差,竟然收這樣的女人為妾?紀嵐越想越生氣,整張俏臉皺成一團,心情更是蕩到谷底。
她差點都要忘記古時候的男人最風流,三妻四妾嫌不夠,還有可能上勾欄院打野食,如果愛上這樣的男人,根本就是自討「酸」吃,每天喝醋就飽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喜歡他。
好險喔,她應該還沒真的喜歡上他,還來得及收回自己對他的好感……
紀嵐邊走邊說服自己,只不過垂下的唇角似乎在與她唱反調似的,怎麼都無法上揚,偷偷泄漏了她真實的情緒……
第六章
自從有了那層認知之後,紀嵐開始回避一切可能會踫上他的場合,只要一瞄到他的身影接近,她肯定閃得比誰都快,像陣風似的,咻的一吹就消失無蹤,絕對不讓自己有機會再見到他。
可越是逃避他,他的身影就越是霸道的盤踞著她的腦際,要她不想他都難。
可惡的晁霆,為什麼老是陰魂不散的纏著她?害她日思夜想,不知道死了多少個腦細胞。
仿佛手中的衣服是晁霆,她用力的拿著木棍捶打著,發泄自己滿肚子的郁悶之氣。
「你跟衣服有仇嗎?」想曹操曹操就到,晁霆的聲音忽的自她身後響起,害紀嵐差點嚇得掉入溪中。
倏的站起轉身,她慌張的道︰「呃,這樣衣服洗的比較干淨,再見。」紀嵐收拾起一旁的衣物,也不管洗過沒有,一古腦兒的全部塞進簍中,腳底抹油便想開溜。
「等等。」晁霆長臂一伸,擋住紀嵐的去路,濃密的雙眉深深的摺起,「為什麼躲我?」原本他只是在懷疑這個可能性,可由她現在的表現看來,這幾天她的確在躲著他。
「呃、啊、嗯……」紀嵐嗯嗯啊啊的,就是說不出個好理由。
她總不能老實的說她是因為怕自己會喜歡上他,所以才避著他吧?
「我不記得上回有咬掉你的舌頭呀?」晁霆嘲諷的勾起唇角,等著她反擊。
可紀嵐卻一反常態的臊紅了臉,低垂下頭,尷尬的喃喃著,「我、我還有很多活兒等著做,少爺如果沒事吩咐的話,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糟糕,她要是再跟他獨處下去的話,一定會讓他發現自己劇烈的心跳與緋紅的雙頰。
不對勁,絕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晁霆眉頭一皺,霍的將她捉到胸前,深深的瞅著她,「你在打什麼主意!這次想裝扮成一個乖巧的好丫環嗎!」該死,他發現他竟然十分不喜歡這個柔順的她。
紀嵐的氣一沖,差點又要不小心把眼楮對上他的,「啟稟少爺,奴婢哪敢打什麼主意?奴婢只是想趕緊把活兒做完,偷一點時間歇歇罷了。」呼,這樣文謅謅的說話,真的讓她覺得比干活還累。
「不用管什麼該死的活兒了,今天你的工作就是陪我。」晁霆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對她的疏離非常的不悅。
「陪你?」紀嵐還是忍不住抬起頭望向他,不以為然的道︰「你可是堂堂的晁家大少爺,干麼要我這個丫環陪你呀?」不是還有心姨娘嗎?
心中霎時布滿酸意,讓她不由得驚慌了起來。
「你話中有話,只不過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麼?為什麼不明說?」她不是一向直言不諱,絲毫不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同而改變嗎?怎麼如今倒真像極了一個卑微的丫環了?
明說?要她怎麼明說?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不敢去深思!紀嵐自嘲的輕嘆了聲,自言自語的喃喃道︰「能說就好嘍……」
「怎麼不能說?」晁霆的耳朵一尖,咬著她的低語詢問。
糟糕,說太大聲了。紀嵐咬咬下唇,隨口胡謅,「女人的秘密啦,跟你無關。」
不知為何,這「無關」兩字讓晁霆的心中感到刺刺的,怎麼都無法舒坦,「在晁府之中,沒有任何我不可以知道的秘密,除非你想干些雞鳴狗盜的勾當。」他一定要她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不可。
「你……」討厭的晁霆,紀嵐懊惱的跺跺腳,沒好氣的道︰「你也真奇怪耶,我可是听從你的命令,乖乖的當一個柔順正常的好丫環,所以說話才這樣的溫柔婉約,可你卻好像一點也不領情,老是要找我麻煩。好嘛,咱們今天就把話給說開算了,你到底是看我哪里不順眼?你說吧。」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晁霆挑挑眉,唇角微微上揚,幸好她又恢復「正常」了。
「我並沒有看你不順眼。」相反的,他還覺得太順眼了些。
「沒有才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對我諸多為難,一下子懷疑我是什麼奸細,一下子又嫌我的言行舉止不夠尋常,現在我照你的要求當一個好丫環,認清自己下人的身份,不敢造次,反而又被你說我想干什麼雞鳴狗盜的事情,喂,你不覺得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把我當白痴耍嗎?」或許他的溫柔與疼惜只會在面對那個尖酸刻薄的心姨娘時才表現得出來吧?
以前在家中她可是備受眾人呵護的小鮑主耶,什麼時候需要去配合誰?去取悅誰?更不會有人敢這樣指責她。紀嵐越想越委屈,一雙翦翦雙眸霎時泛起水波,小臉蛋兒哀怨的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