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嘴這麼硬?妹妹,就先教訓教訓她那張嘴吧!」霞貴妃嬌嗲的聲音與她惡毒的眸光形成了不搭調的對比,丑惡的心思表露無遺。
「那有什麼問題。」德妃與霞貴妃互望了眼,邪惡的扯扯唇,大手一揮,長長的皮鞭隨著她的力道劃破空氣,狠狠地抽上了壬冬墨的頸邊。
一陣劇痛霎時隨鞭子落下之處傳到了壬冬墨的四肢百骸,幾乎要奪去了她的意識。
「哎呀,打偏啦,沒關系,再試一次就好了,妹妹,這次一定要打準呵。」霞貴妃的唇幾乎要咧到耳根,她一向最喜歡看到不服從自己的人受罰。
德妃巴結的點點頭,手高高舉起,眼看著那籠罩著陰冷光芒的長鞭就要殘酷的落在那張已經淤腫不堪的粉頰之際,一雙厚實的手掌卻適時的伸出,纏住了皮鞭狂烈的落勢。
「是誰這麼大的狗膽,竟然敢阻擋娘娘我教訓犯人?」德妃見自己的皮鞭沒有如預期的落在那張紅唇上,惱怒的回首望向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呃,皇、皇上……」德妃原本的橫眉豎眼在看到那雙大掌的主人之後霎時膛大,又驚又慌的屈身行禮,「皇上吉祥。」
「臣妾叩見皇上,皇上吉祥。」霞貴妃也連忙跟著福身,心中暗喊不好。
「你們在做什麼?」耶律齊的臉色鐵青,低沉的聲音蘊含的濃烈怒意,讓霞貴妃與德妃聞之不寒而栗。
「我、我們是來……來……」德妃睨了霞貴妃一眼,吞吞吐吐無法成句。
「皇上,我們是來看看這個奸細是否已經認罪招供。」霞貴妃連忙接口道。
「是嗎?」他的視線冷冷掃過兩人,犀利得有如鏡刀一般,可當他將目光移到壬冬墨頸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之際,眼神倏地發出了肅殺的戾氣,喪失了君王的理智。
「該死!」他憤怒的低咒了聲,撇下了仍屈身的兩人,心痛如絞的審視著那張沾染著血漬與瘀痕累累的臉龐。「是誰把你折磨成如此的?」他滿腔的怒意幾乎要迸胸而出。
壬冬墨虛弱的?起眼睫,幽黑的瞳眸中盈滿了哀哀的控訴與怨懟,還有一抹平時所沒有的情意,雖細微,卻明確的存在那眸底的深處。
這一望震撼了耶律齊的心,也讓他自責的冒出了細微的冷汗。天,他怎麼會不明白將她折磨至此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大遼的君王啊!
「皇上,她只不過是個犯了欺君之罪的奸細,就算被折磨至死,也算是罪有應得,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霞貴妃一臉妒忌的道。為什麼她這個貴妃娘娘會比不上一個犯人?
對自己的憤怒因為霞貴妃的妒語而找到了發泄的出口,耶律齊瞳眸一黯,倏地轉身揚鞭,直揮向屈身的兩人──「不、不要……」鼓著幾乎流失的氣力,壬冬墨好不容易開口出聲,阻止耶律齊的瘋狂。
雖然那聲音細如蚊蚋,可听在耶律齊耳中卻猶如雷震,皮鞭早已揮出來不及收手,只能反身再抽回,長長的皮鞭在即將要落到霞貴妃與德妃身上的?那又縮回,反噬揮鞭之人,硬生生的擊到耶律齊的身上。
「皇上?」霞貴妃與德妃皆嚇白了臉,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抖簌著身子。
「你、你受傷了……」壬冬墨看著那揮在他身上的一鞭,心頭一緊,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看著她竟然還會擔心他這個可惡之人,耶律齊的惱怒更熾,用力的將皮鞭甩至一旁,不發一語的解開捆綁著壬冬墨雙腕的繩索,看也不看呆愣在地上的霞貴妃與德妃,橫抱起壬冬墨虛弱且傷痕累累的身子,大跨步的離開這陰濕黑暗的牢房。
第九章
自從被耶律齊帶離了牢獄之後,壬冬墨便一直昏昏沉沈的,不時發燒囈語,無法清醒。
她縴細的身上滿是被鞭打的傷痕,頸邊被德妃打出來的傷口更是皮開肉綻,仿佛一條紅色的小蛇般盤踞在她的脖子上,隨時隨地像要伸出毒牙,毫不留情的咬上那不堪一折的細頸似的,讓守在床邊照顧她的環兒都忍不住?她的傷勢沉重而頻頻拭淚著。
原本是個多麼美好的女子呀,竟然被折磨至此,怎麼不讓人傷心難過呢?
「她醒了嗎?」忽地,耶律齊的聲音在環兒的身後響起,讓她趕緊拭去淚水,屈身行禮。
「奴婢啟稟皇上,主子她一直昏迷囈語,還沒有醒過來。」
環兒垂首回話,怕一?頭會讓皇上見著自己對他不以為然的神情。
既然關心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這是環兒最不了解的地方。
耶律齊神色凝重的低頭俯視蹙眉闔眼的壬冬墨,輕輕的在床沿坐了下來,撫在她臉上的手是從未有過的輕柔,任誰瞧了都不會懷疑他對她的濃濃情愫。
可惜只有他自己尚未察覺呵!
沒得到起身的允許,環兒只能屈身偷偷瞧著耶律齊那張俊臉上的濃郁情感與關懷之情,感慨的在心中暗嘆了聲。
「嗯……」忽地,一陣輕吟自壬冬墨破裂干燥的唇瓣中溢出,雖幾不可聞,卻牽動了耶律齊的每根神經。
「主子醒了,主子──」環兒也听到了申吟聲,忘形的呼喊起來,不過旋即又連忙掩住唇,生怕觸怒了皇上。
「是呀,她終于醒了。」
耶律齊柔情似水的口吻令環兒不禁訝異得瞠大了眼,不過仍不敢有所動作。
「環兒,快去準備熱水跟布巾,還有,別忘了請太醫一起過來。」他難掩急躁的吩咐著環兒,一點都不像是平常領軍征戰的常勝君王了。
「噢!是、是,環兒馬上就去。」環兒感染了他的興奮與焦慮,連禮儀都顧不了便往外沖去。
不過耶律齊可是一點都不在意這些繁文總節,在他的心中、眼中,現下都只剩下一個壬冬墨。
「我怎麼了?我在哪里……」壬冬墨扇了扇濃密的長睫,水漾的瞳眸中盡是茫然與困惑,「小姐呢?痛──」她嘗試著想要坐起身,但刺骨的痛楚卻霎時傳遍全身,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小心,你現在不能隨便亂動,乖乖躺好知道嗎?」見她痛苦得扭曲著臉,耶律齊連忙緊張的撥開她臉頰旁的散發,擔憂的瞅著她。
耶律齊英俊的臉龐頓時映入眼簾,讓壬冬墨原本恍惚的神情逐漸緊凝,這陣子的記憶迅速如排山倒海般的涌入腦海,讓她回到了現實。
「你?我……我在牢中嗎?不、不對,這里不是牢房……」她怔忡片刻,隨即仿佛想到什麼似的擔憂的問道︰「你的傷讓太醫看過了嗎?」
「那種皮肉之傷能奈我何?別忘了,我可是一國之王,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受過的傷又何止如此?」這個傻女孩,自己的傷勢比起他來不知嚴重多少倍,她竟反而擔心起他那小小的鞭傷?
是啊,他是大遼的皇上,而她卻是個階下囚,何需她多余的關心呢?壬冬墨落寞的扯扯唇,淡漠的撇開眼道︰「這不會是你拷問我的另一種方式吧?」
看著她對他的擔憂在瞬間消失,耶律齊的心仿佛被狠狠一扯似的難受極了。「你一定要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嗎?難道你就不能對我溫順一點?」該死,她又恢復成那個倨傲的女人了。
壬冬墨幽幽一笑,自嘲道︰「既然我已經是個無惡不赦、欺君犯上的罪人,又怎麼會有心情跟你談天說笑?皇上,你的要求太難了。」
她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只能咬牙道︰「告訴我,你是否真的跟韓仲謀串謀要危害我朝?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否認吧!即使是謊言,他也願意相信呀。對了,她幾乎要忘記韓大人的狀況了。「我說過,我本就不是什麼奸細,我是趙絡的貼身丫環冬兒,可是你卻始終不相信,現在還因為我而拖累了韓大人,這叫我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