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韓仲謀幽幽轉醒之際飄入思緒之中的話。
水的刺激讓身上的傷口更加刺痛彷佛千把刀在身上剮著,遠比昏迷之前還要讓他感到難忍。
"韓仲謀,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把人供出來我就會去向皇上求情,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呸!"蕭鈞面色鐵青的抹去臉上的唾液,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後說道"好,你有骨氣,寧願死也不透露人的下落。讓我來看看你的同黨是不是跟你一樣守口如瓶。"他邪惡的笑笑,轉身便走。
"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韓仲謀的心中一凜,沉聲問。
蕭鈞反身揚唇,邪邪的笑笑,緩緩說出一個名字,"壬冬墨。"
壬冬墨?她是絡兒那個冒名頂替入宮的丫鬟嗎?"該死,要就沖看我來,不要拖累無辜的人!"沒想到耶律齊竟會硬下心將她交出來,本以為他對這個冒名頂替的新娘另有一番情愫,難道他高估了耶律齊對她的感情嗎?
"無辜?可惜皇上並不這麼覺得,就算我只想沖著你來,也無可奈何呀。"蕭鈞故作無奈的攤攤手,長笑而去。
"站住,你給我回來,要殺要剮都隨你,放過壬姑娘吧"韓仲謀激動的掙扎著被鐵鏈鎖住的雙手,無奈只是徒勞無功。
"我說你都自顧不暇了,還管別人做啥?"一旁的獄車放下皮鞭,坐在椅上蹺著二郎腿,說著風涼話。
韓仲謀眯起眼望向開口的獄卒,犀利的目光仿佛受困的野獸似的狂亂銳利,讓獄卒忍不住打個寒顫,"呢,你、你瞪什麼瞪?不要忘了,你的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他邊說邊退開,決定還是守在外邊比較安全。
緊咬牙根,韓仲謀此刻在乎的並非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這場風暴究竟何時可以停歇。他的絡兒是否已經平安無恙?想起她離去時那張憤恨怨慰的清麗容貌,他的心就不禁陣陣的抽痛,甚至掩蓋過上的痛楚。
這是他的選擇,可至少在他死前,讓他知道她是否完好如初吧,這是他對上天的祈禱——頭一次他這麼虔誠的祈求。
☆☆☆
"仲謀,你還好吧?"蕭朝文望著窩在牢中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的韓仲謀,心中涌起一陣陣不忍。
雖然韓仲謀是個漢人,可卻有著比大部分遼人還要高尚的風骨,他實在是為他的遭遇感到大大的不平。
"宰相,在這種時候你不應該出現的。"韓仲謀艱困的扯扯唇,不過旋即引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唉,患難見真情,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背義忘信的小人。"想當初在皇上面前,仲謀也曾經幫過他,現在他能做的只是探望他,又有什麼好回避的呢?
他們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種種情意,點滴在心頭,不過韓仲謀還是對于他的來訪感到感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冒著被牽連的勇氣前來。
"對了,我想請問宰相,有沒有趙絡的消息?"這是他唯一掛心的事。
蕭朝文凝肅著臉,沉默的搖搖頭。
"是嗎?"韓仲謀仰頭輕嘆口氣,閉上眼沉思。
"方圓百里之內我們都找遍了,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一點兒都沒有任何的人跡。"
"同樣也沒有發現任何的……尸體?"他霍地睜開雙眼,即使身上傷痕累累,可那雙眼卻依然銳利如昔。
"你的意思是……"蕭朝文好歹也是一國之相,怎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沒尸體便是好消息,我想她應該是月兌困了。"韓仲謀長吁口氣,只要知道她安好的活在某處,其它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我會繼續派人去找她的,你放心吧。"這也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韓仲謀點點頭,又疲憊的閉上眼楮,長時間的拷問讓他的體力變差,他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繼續應付接下來的折磨。
蕭朝文望著緊閉眼瞼的韓仲謀,本欲開口的話又吞回了肚中,他不知道該不該在這種時候告訴他那個殘忍的消息。
"宰相,你有話要說?"他半睜開眼,等著蕭朝文的下文。
蕭朝文猶豫片刻,才緩緩道︰"蕭鈞那個混帳東西,沒有皇上的旨意便徑自領兵抄你家,听說大半的人都……死了。"他難過的皺起眉,"對不起,我無力阻止。"
"不關你的事。"韓仲謀的語氣雖平淡,可牙關卻早已緊緊咬著,幾乎要將牙齒給咬碎,"你快離開這里吧,免得讓蕭鈞看到之後,又要大作文章,對你不利。"
蕭朝文點點頭,想要再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又知道區區幾句話根本就無濟余事,只有沉默的轉身離開,細細思索該如何壓下朝中一片要求處死叛臣的聲浪,為韓仲謀謀求一條生路。
☆☆☆
"三姐,就是這里,自從迷路之後,一直以來我都是住在這里。"趙絡雖然看不清楚,不過這次運氣不錯,總算沒有認錯路,順利的跟趙纓和古洐找到韓仲謀的住處。
"喔,這里呀……"趙纓抬頭觀察一下眼前的屋舍,嗯,還算簡樸干淨,就不知哪里有賭揚,可以讓她的手解解癢,"你說想回來拿些東西,咱們就趕緊行動,免得讓他們等太久。"
趙絡心虛的點點頭,遲疑的跨步走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編這種謊言,好讓自己可以再回到這里,企盼再見他一面?
明明就該恨他的,為什麼心中卻總是掛念他,即使心碎,還是想再痛一次。
"走這麼慢?真是的,早叫你不要整天看那些艱澀難懂的書冊,否則你也不會總是看不清楚東西。"趙纓邊搖頭邊搶在趙絡的前方走著。
迸洐見狀,忍不住提醒,"纓兒,小心點。"
趙纓瞠了他一眼,仍自顧自的率先推開大門,"咦,這門半掩著,怎麼沒有關上呢?"她困惑的道。
"沒關上?"趙絡跟在她身後,怯怯的朝里頭努力看著,"不會吧,通常蕭老伯都會將門關好呀!"
趙纓沒有答腔,不過一雙柳眉在看清里面的景象之後霎時緊擰起來,這……天吶,里面一片凌亂,分明是曾遭受過大肆的破壞與搜索,哪里還看得出曾住餅人的模樣?她正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看到的實景告訴趙絡之際,趙絡已經眯著眼走進門內,順著熟悉的路徑走著,每走近一步,她的臉色就越蒼白,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才離開沒幾日的居住之所。"
"喂,絡絡,你暫借之處究竟是怎樣的地方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好象被人尋仇過,該不會是什麼盜賊的巢穴吧?"依絡絡迷糊的個性,將壞蛋誤認成好心人,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才不是呢,仲謀才不是盜賊。"她急迫的否認讓趙纓挑起柳眉。
"仲謀?你是說救了你的那個人叫仲謀?咦,你怎麼喊他喊得這麼親熱?"快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們的?"沒地方解解賭癮,捉弄捉弄絡絡也不錯。
仿佛明白愛妻的想法,古洐只是寵溺的笑著,並隨時注意四周的情形。
趙絡抿抿唇,知道如果讓眾姐姐知道的話,肯定又不得安寧,更何況人家都已經說不理她了,她又何必重提往事?
"三姐,你不要奚落我了,我現在根本沒心情想那些有的沒的,這屋子里的人都很照顧我,我不希望他們遭受任何的不測,我的視力又不好,看不清楚哪里有人,你快幫我找找嘛。"她轉移話題央求道。
趙纓吸吸唇,無趣的點點頭,幫著趙絡進到屋內仔細的搜索,看看有沒有人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