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檠沒有回答,只是冷淡的揚揚手,旋即又恢復原狀,仿佛她是個隱形人似的,不再理睬她。
他討厭她了嗎?秦潔絮因為自己莫名升起的挫敗感而驚跳了起來,這不該有的情緒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侵襲著自己?他可是個侵犯她的壞蛋呀,怎麼現在反而像是她在祈求他多看她一眼,多跟他說一句話呢?
這莫名的情愫讓秦潔絮羞愧欲死,用力的緊咬著下唇,她倏的轉身狂奔而去,只留下彌漫著一室的淡淡馨香。
這只是秋日午後的一段插曲,當夜降臨時,所有的遐思都該隨著夜幕而隱匿在記憶的深處,不覆憶起……???
他的唇是這麼的柔軟,仿佛輕柔的絲綢似的,滑女敕溫濕的叫人舍不得抗拒;他的呼吸是如此的芳香馥郁,帶著令她沉醉的濃濃麝香。
那張線條堅毅的俊挺臉龐,洋溢著不言而喻的高貴氣質,犀利的黑眸顯示出他的沉穩睿智,高挺的鼻梁點出他高傲的個性象征。
他實在不像是一個會做出這種雞嗚狗盜之事的下流之輩呀?可為什麼自己卻會在他的房中醒來?那個店小二呢?
都怪自己太不小心,才會惹出這種風波,讓她跟他在這種情況下相遇,真是糟透了。若他們不是在這樣的狀況下相識,是否會有不同的結果?他是否會對她溫柔多禮些……
意識到自己現在所思所想,秦潔絮的雙頰霎時飛上一朵嫣紅,少女懷春的嬌羞模樣全數呈現在臉上,讓人一瞧便明白,真是純潔的可愛。
「潔絮小娃兒。」一個厚實的大掌倏的拍上秦潔絮的肩膀,讓她整個人倏的驚跳了起來。
「呃……」秦潔絮收起漫游天際的心神,在抬頭的瞬間隱藏住自己困窘的神情,努力維持平常道︰「阿爹,你來啦?」
被喚做阿爹的男子和藹的笑笑,跟著秦潔絮坐在草地上,「昨個兒就來了,不過寨里唱空城計,除了幾個留守的兄弟之外,其他人全都不見了。」
「啊,我們昨天剛好進城里去晃了圈,難怪阿爹找不到人了。」阿爹是自小看著她跟哥哥長大的老人,也是當初將他們從抄家之禍救出的人。
听說他是當時某位丫環的未婚夫婿,那位丫環拼著最後一口氣將他們交給他之後,便魂歸西天,而阿爹因為對未過門妻子的承諾,為了好好照顧他們,也就沒有再娶,一直到撫養到他們成人為止,才放心的雲游四海,過著四處漂泊的日子。
「是嗎?重豪怎麼會肯停止操練,讓大伙兒進城享樂呢?」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男孩自小便只想著報復,一直到長大成人,跟端親王結上線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改變了以往打游擊的零星開戰,轉成了有組織、有規模的作戰計劃。
秦潔絮苦笑的扯扯唇,輕聲道︰「阿爹,哥哥有他的理想與堅持,我們是無法改變他的了。」在秦重豪的眼中,她跟阿爹應該都算是沒用的膽小表吧。
「如果堅持錯誤的理想,屆時受傷害的可不只是他了。」阿爹感慨的吁了口氣,他不知向重豪解釋了多少遍,他家的慘案必定另有隱情,絕非如端親王所言,可憤怒的大男孩卻根本听不進他的勸言,再說什麼都只是枉然罷了。
「阿爹,當年我仍是個襁褓中的小娃兒,沒有親眼看到慘案的發生。」秦潔絮垂下眼瞼,難過的問道︰「是否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沒有辦法跟哥哥一樣,抱持著堅定的報復心情呢?」她始終希望過的是平和安詳的日子,而非打打殺殺的生活。
「傻丫頭。」阿爹溫柔的模模秦潔絮的頭,憐惜的道︰「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本就不該由下一輩的子孫來扛擔,你不須感到自責與罪惡感,我相信死去的人們盼望的也只是生者的幸福安康,卻不會願意看到你們為了已逝的人賠上自己的人生。」他是真的這麼相信著,所以才會努力好好過活,放棄原本有如活在煉獄般的復仇心態。
秦潔絮感激的抬起眼睫,望著那雙充滿著溫暖智慧的眼眸,鼻子不由得酸了起來,「阿爹,如果沒有阿爹的話,我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變成怎樣的女孩了。」或許也會跟哥哥一樣,將自己的靈魂囚禁在復仇之中吧?
「當然是一樣的美麗善良呀。」這個小女娃兒不只有著出色的絕麗容貌,更有一顆善良體貼的心,是他最大的驕傲呢。
秦潔絮嫣然一笑,顧盼生姿,展現出無法隱藏的美麗。
唉,這小女娃兒本該生長在單純樸實的家庭,而今卻因為他而牽扯進這一段上下兩代的糾紛之中,再加上這傾城傾國的絕美之姿,怕是想要平平穩穩也不得安寧了……
阿爹暗暗的喟嘆了聲,淡淡的愁慮爬上早已白灰的眉梢。
第三章
「怎麼?你們都吃了黃連了嗎?愁眉苦臉的,就差沒在臉上寫個大大的‘苦’字。」大阿哥胤揭了揭摺扇,一臉促狹的觀察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嗯,依我的診斷,他們應該是火氣太旺,如廁不順,所以才會糾結著眉頭,一臉的臭樣。」臧洚不怕死的湊上前,裝模作樣的擺出個大夫看診的架式。
兩雙足以殺人的視線如利刃般的射向臧洚,讓他登時聳肩吐舌,安分的坐回位子上,免得遭受兩個失控男人的毒手。
「怎麼?你們真的跟洚說的一樣,火氣大嗎?」胤修長的指頭輕輕的撫著下顎,充滿興味的瞅著赫連沆與靳檠。
靳檠倏地抬起始終低凝的雙眸,黑亮的利光自瞳仁中射出,語調卻是清淡得可以,「我只是在想哪個人會成為皇上為你欽點的準皇妃罷了。」
好個致命的一擊,胤臉上的笑意霎時褪去,換上一副足以媲美赫連沆的苦臉。
這下四個人倒有三個人都心事重重了。
「好啦好啦,咱們今日究竟是為什麼要聚在一起開會?要是沒啥重要的事,我可要先開溜嘍。」臧洚搖搖頭,站起身道,與其待在這里看他們三個哀聲連連,倒不如上酒家放松放松心情。
臧洚邁開腳步走了幾步,本以為會遭受到立即的斥喝聲,可卻寧靜一片,他轉頭望了望其他三少,只見大伙兒皆紛紛陷入了沉思之中,哪有誰有精力去理會他呢?
唉,春天來了嗎?可現在才是秋天耶……偷得閑情的臧洚才不會傻到去喊醒他們,自找麻煩,說不定等他享樂回來後,他們還維持各有所思的原狀呢。
用不著躡手躡腳的走,臧洚大大方方的從他們面前走了出去,解放去也。
「罷了,今天的密談還是先暫停吧。」胤輕嘆了聲,收起摺扇,揚長而去。
「你呢?」赫連沆跟著起身,淡淡的問靳檠,他一向不喜過問其他人的私事,更何況現在的自己也正處于紊亂紛雜的時期。
靳檠淡笑著揮手,示意他先走無妨。
赫連沆了解的點點頭,跟著胤身後走了出去。
一待人全走盡,靳檠才懊惱的捉了捉頭發,為自己的失神分心而不悅。
今日的聚會本是為了商討如何擊潰叛賊而定的,而這一向也是他最感興趣的議題。可為什麼今天他卻始終提不起勁,腦海中總是不能自遏的浮起那張清麗的容顏?
美麗的女子他並非沒有見過,嬌艷惹火的胴體他也非沒有嘗過,可是……自從那日之後,他體內的欲火卻怎麼也無法平息,即使願意服侍他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可卻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在完事之後舒緩他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