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水瀲怔怔的里住他,陰雨綿綿,他身後的落地玻璃窗,雨滴蜿蜒而下,雨痕美麗,他眼眸微笑、表情靜謐,隨著甜蜜語言流淌進她心扉,刻劃出深沉難解的愛戀痕跡。
迸老回廊、舊時燈飾,尹水瀲幽然佇立的身影映入他眸中,她模樣如此楚楚可憐,他眼色一黯,低頭吻住她的美好唇瓣。
回廊角落,這流竄的雨水卻像一道又一道的鞭笞,打在桃樂斯心上。
燈影下,她痴戀多年的男人正寵愛地親吻另一名女子,雨痕像刀刃,重重地切割著她的心。
陌生的環境,尹水瀲徹夜輾轉難眠。清晨,她罩著單薄的外衣,散步在溫室花房。
偌大的溫室,分層調溫,搜羅的花種不下數萬,她指稍挑起一朵獨特的黑百合,為那深墨的花色而恍神。
「這麼早啊!」清柔的女聲突地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淡淡的看了桃樂斯一眼,「你不也是。」回了話,將視線挪回手上的花朵,表情冷淡,沒再望向她。
桃樂斯笑聲清脆,「我還以為這時間沒人起床呢。」她輕快地說著,仿佛和尹水瀲是多熟的朋友似的,「打算趁查理斯還在睡,大展廚藝做早餐。」
「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都還在睡,你可以立刻去做。」尹水瀲懶得和她應酬,巴不得她離自己遠一點。
桃樂斯緊盯她的背影,眼色深沉,「你怎麼不提議我們兩人一起做早餐呢?」她笑容有些惡毒,「還是說,你根本不會下廚?」
尹水瀲背對她,手捻鮮花,保持沉默,桃樂斯很她如此平靜。
「那可太糟,煒大哥很挑剔吃食的,他喜歡品酒、愛好美食,你們東方人不是有句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嗎?」桃樂斯笑道,每個字眼卻帶著刺,「你該不會連他的喜好都不知道吧?就一個女朋友來說,太失職了啵」「我要走了。」尹水瀲感覺不舒服,沒必要听不相干的女人數落自己。
「最好快走。」桃樂斯迎面攔住她,惡狠狠的開口,「你最好馬上離開約克郡,這里沒人歡迎你,人人都討厭你。」
尹水瀲臉色未有稍瞬轉變,她冷冷看著桃樂斯露出與前一日截然相反的態度,望向她拉住她那不友善的手。
「請放手。」尹水瀲有些不客氣,「我走與不走,似乎不干你的事。」
「老實跟你說吧。」桃樂斯口氣認真,「我從小就喜歡爵煒,也一直待在他身旁,他喜歡什麼我都清楚,他交過的女朋友我也都認識。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他到巴黎去嗎?」
尹水瀲表情不耐一點也不想知道,但她不放手,執意要說給她听。
「因為我不想再當他的妹妹,我要以女人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桃樂斯自信滿滿、誓在必得的模樣,「我不介意他有任何女人,因為他終究會愛上我。」
「法蘭恩小姐。」尹水瀲打斷她,「你不覺得說這些示威的話很幼稚、低級嗎?」她受夠了,要不是為了爵煒,她不會忍受這些。
思及此,忽地怔忡。是啊,要是平時,她早走人了,根本不會理會這古堡內令人不悅的一切,但她在乎爵煒,為了他,她沒有半句怨言的繼續在此處耽擱。
「我只是不想你陣亡的不明不白。」桃樂斯哼了聲,有些惱怒,「我觀察過你們相處的情形,沒錯,他是很愛你、遷就你、呵護你,但是這能持續到何時呢?」
尹水瀲凜容,目光閃爍,瞪住她的眼眸,冷得像冰。
「你配不上爵煒。」桃樂斯說出這句話,頓擊中尹水瀲心頭,「告訴你一件往事,爵煒少年時,曾有一陣子迷上蝴蝶,便用這溫室繁多的花朵來養蝴蝶,而之中他最鐘愛一只揚羽蝶,甚至好有耐心的等毛毛蟲化蛹,可是呢……」她頓住,挑釁地睨住尹水瀲,「破蛹而出的竟不是蝴蝶,原來蛹內寄居了蜜蜂,早將揚羽蝶給吃了,爵煒發了一頓脾氣,遂將所有的蝴蝶都趕走,從此不再養蝶。」
尹水瀲驀地揪緊手指,卻依然悶不吭聲,不作反應。
「爵煒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桃樂斯仿佛很了解似的剖析他,「被他寵愛的人,總幸福的像置身天堂,可是哪天他發現你冷淡的態度令人厭煩,你刻薄的言語多麼可憎,你並不是他所想的可愛可憐、你配不上他,他會怎麼做呢?」
桃樂斯犀利的眸光盯住尹水瀲,她哼笑,這女人竟蠢得連反唇相稽都不懂。
「你說完了嗎?」尹水瀲淡淡地開口,「可以放開我了嗎?」
桃樂斯一愣,呆祝她……她怎能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這些話你該說給爵煒听,對我咆哮並沒有任何意義。」尹水瀲很鎮定,沒有難看的和桃樂斯叫嚷,也沒白費力氣的宣告主權。
桃樂斯傻了,尹水瀲掙月兌她的手,紅色指痕印在她雪白藕臂上,痕跡明顯,尹水瀲卻不覺得痛。
「他此刻愛我,這樣就夠了。」她雲淡風清地說,「我喜歡為他所愛的感覺,我知道我沒有能力爭取他,如果他要離開,我不會留他。」
桃樂斯不懂,她打量著尹水瀲的表情,確定那並不是違心之論,她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如此消極,對人情如此淡薄?
尹水瀲緩緩往花房出口走去,身後,桃樂斯又出聲。
「我不會說給他听的,我會一直以朋友的身份介入你們。」她冷靜而狡猾,「比起一個暗戀他的女人,爵煒會更難以招架一個可親的朋友。」
尹水瀲不發一語的回到房間,呆坐在床上,直到晨光冉冉照耀房內,刺痛她的眼。
爵煒敲了許久的門,尹水瀲才回過神,門一開,他便攬過她的腰,給她一記深吻。
「你好香。」他嘶啞的嗓音,有著初蘇醒的慵懶。
她怔怔凝視著他,陽光在他好看的五官上閃躍,她看得好心慌,剛剛在桃樂斯面前隱藏情緒、表現瀟灑,但,她真的無所謂嗎?
「怎麼傻傻地看著我呢?」他捏捏她的俏鼻,成功喚回她的注意力,看她仍是蹙眉,他有趣地輕笑,「你這小笨蛋,還沒睡醒呀?」
他笑聲柔和、日光溫暖,尹水瀲卻覺得冷,她忽然伸手擁抱爵煒,緊緊地擁抱住這熾熱的體溫,擁抱住這褪去她寂寞,令她沉溺、呵護的男人。
「水瀲……」爵煒黯了眼神,既奇怪又感動,這是尹水瀲第一次這麼主動。
尹水瀲將螓首深埋在他頸窩,好半晌才抬眼恍惚凝望他,他在她身上嗅聞到幽幽的花香,動情地再度吻住她。
在他的深吻中,她感受銷魂滋味,卻也嘗到恐懼,桃樂斯的話加速心中的陰影侵蝕她,她一向獨立堅強,但愛情卻令她軟弱。
她承受不住堡作上的挫折,投奔他懷抱,她早已失去自信,對他的情感患得患失。愛上他,令她填滿空虛、遠離孤獨,卻也給了他傷害她的力量。
接下來的日子,桃樂斯先君子後小人地貫徹自己的宣示,她以大方知趣的姿態,介入兩人之間,這令尹水瀲越來越提不起興致參與任何活動。
桃樂斯有戈登公爵作靠山,有查理斯當幫襯,她亦動亦靜,簡直十項全能,尹水瀲感覺厭煩的想離開,但她壓抑這樣的心情,因為對爵煒說不出口。
嵐雨暫歇的午後,桃樂斯撩開窗簾,溫煦的日光從雲層中耀出,她興高采烈地提議,「我們去林間騎馬,好不好?」「這主意不錯耶!」在起居室內為三人倒咖啡的查理斯附議,「老爺剛從澳洲牧場物色了幾匹新馬,挺膠的啵」他朝桃樂斯眨眨眼,早幫她把馬匹梳洗備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