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璃凝視著高浪凡痞痞地和威特神父互虧起來,深感迷惑。他似乎有很多的過去、很多的故事,但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沉重的痕跡,他總是朗笑得像是天下無難事。
而威特神父老歸老,眼神還是銳利得很。
「我去替你們調杯酒,」他走到一旁吩咐服務生歇業一天,把這空間留給小倆口。
第七章
「我十八歲時就逃家,葛修女給我機票讓我來找威特神父,于是我就在這里調酒賺零用錢。」
斑浪凡撐著下巴凝望著夕璃。他眼眸熠熠,如五顏六色的彩燈轉動閃爍。
「著里是華爾街,離紐約證券交易所很近。」夕璃淡淡啜了口威特神父為她調制的長島冰茶,大約猜到他致富的原因。
他微微一笑,「不到半年,我在股市賺到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沒有炫耀的夸飾語,他只是單純的與她分享成功的喜悅。
「一百萬美金。」
她冷哼。
美國人是白痴嗎?竟讓這家伙少年得志!她問出長久來的疑惑,「為什麼不衣錦還鄉?」
「我可不希望害我老爸氣死。」
斑浪凡淡道,手指撥開她額前的瀏海,漾著些許無奈的桃花眼望進她晶透雙眸里,「有一個重度被害幻想癥的神經質大哥,我要是再刺激他,難保他不早早霹餡,最傷心生氣的還是我老爸。」
「事實證明你多此一舉。」夕璃冷冷地批評,「你應該摧毀他的狂妄自大,將他踩在腳底,外加二十四小時監視,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戰戰兢兢直到死。」
「你現在鉚起來想陷害的人是你十二小時前的未婚夫嗎?」
他莞爾一笑,「套句望月獠的話,我得小心一點嘍。」
「怕了嗎?」
她挑眉,唇邊勾起最冷艷的笑靨,「我曾警告過你,愛上我的解藥,將是全世界最毒的毒藥。」
「我甘之如飴。」
他迷戀不已地以指描繪她完美唇型;不再偽裝嬌柔的地,冷艷得讓他忘我。
「貪戀我美色的男人,果然都一樣愚蠢、」
她眼色冷峻,哼的一聲撇開臉。
他雖沒有高平濤與望月獠的偏激,卻流露出同樣濃烈的愛意,令她恐懼的瘋狂愛戀。
「夕璃。」
他捧起她冰冷臉龐,逼她正視自己,「我渴望愛一個人,為一個人付出。」
「那是你的事。」
她冷冷盯著他,吐出一句無情的回應。
斑浪凡無謂地淺笑,「我曾以為我會這麼活下去,按著生理機能的運作直到壽終正寢,沒有尋死的理由,但也沒有積極求生的必要。」
夕璃怔忡不已,
他深邃帶笑的眼眸在此刻看來如此迷蒙,他所訴說的,仿佛是她長久以來的生活。
是這樣嗎?他和她一樣嗎?沒有尋死的理由,卻也沒有積極求生的必要。
「直到你出現,我才乒現我竟然如此貧乏。」他輕撫她柔女敕臉頰,用很深很深的眼神描繪著她細致的輪廓。
「世上有一半的人口是女人,我不過是其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況且,我見過你的女伴,她是天生尤物。
她不信他所傾訴的是真情真意,更不信自己有改變他的能力。
「地球有五十億人口,我誰都不愛。」
他總是盈滿笑意的雙眼,忽然變得好空洞,「家人的殘酷沒有讓我憤世嫉俗,但卻抹去我愛人的能力,我不欠缺任何人愛我,但卻沒人可以喚起我的愛。」他一頓,眸光深沉,「除了你。」
「你愛你的父親。」
夕璃聲若蚊蚋。
「那是責任。」
他眉一挑,笑笑地說︰「歡樂一家親嘛;干嘛非得怨天尤人?更沒必要尋釁報復,幫得上忙的就幫啊,我是個和平主義者。」
她震懾了下。
他的笑透露太多現實的殘忍,親情之于他早已蕩然無存,純粹只是懶得醞釀不幸,僅僅維持最低的道德標準行事,誰會對一個陌生人刺上一刀呢?誰又會不願幫陌生人一個小忙呢?
所以,他不恨傷害他的人,因為不愛,哪來的恨呢?
「你怎麼會確定是我?你怎麼會選擇愛我?」她疑惑地問。
「我的直覺。」
斑浪凡的嗓音很淡很輕,卻承載了許多的深沉情感,「沒有選擇、毋需確定,第一次見到你時,滿腦子只想吻去你的冰冷,根本無法思考。」
他干出了這輩子最唐突的事,那是他在父兄面前,唯一一次不經矯飾地呈現自我,唯一失控的演出。
「你愛上的只是我的外表。」她搖頭呢喃,仿佛試圖說服自己動搖的心。
「夕璃。」
斑浪凡柔情萬千地低喚,低下頭與她額頭輕輕抵觸,「縱使你變了模樣,縱使你換了聲音,縱使你不再是夕璃,我還是可以找出你。」
「你深愛我,總有一天你會愛到殺死我︰」夕璃渾身顫抖,不知為何,濃烈的愛情就是會讓她想起死亡。
「夕璃,你可以害怕愛人,但不要拒絕被愛,我不用你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讓我輕輕地愛著。」
他懇切卑微地乞求,任何華麗的詞藻都抵不過他每一個濃情眼神、每一次輕喚,「求你,不要畏懼我無怨無悔的愛情。」
他求她,他竟是如此惶恐……夕璃動容震撼,喉間仿佛哽著硬塊,久久不能成語。
斑浪凡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唇瓣,兩人鼻梁輕柔地摩擦,他的溫柔激出她一滴清淚,他吻向她眼眸,吮住淚水不讓它滴下。
而悄悄躲在LimelightPUB最後一張桌後的三人被這一幕驚得瞠直眼、張大嘴,他們便是隨後也立刻搭私人飛機追來的西恩、珍琦兒及一色聰矢三人。
「老大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這麼多美人他一個都不要,偏偏愛上最難搞的一朵毒玫瑰。」西恩不盡欷吁,直覺總有一天夕璃會害慘高浪凡。
「你沒愛過,哪能了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心情。」珍琦兒嘆息。她羨慕死夕璃,多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越來越厲害嘍,敢跟我繞中文成語。」
西恩捏著她的腮幫子,嘲笑著她,「要不要我譬喻一下你倒追那家伙的心情啊?他是弱水三千,就你這瓢他不、敢、飲!」
打不掉他的手,她嘟嘴氣極地瞪著他,忽地兩人間多出一只手欲擒住西恩,他立刻松手敏捷地閃躲而過,興味盎然地看著出手攻擊他的一色驄矢稚氣臉上泛著紅潮。
「我有名有姓,不叫家伙。」一色驄矢有些孩子氣地強調,別開視線,又低聲說︰
「而且,我不怕也不討厭珍琦兒。」
「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嘍!」
珍琦兒揚揚眉,自作主張地解釋,開心地偎進他的懷抱,害他頓時尷尬得手足無措。
「一色君,你絕對會後悔的。」
西恩幽幽一嘆,拍拍他肩膀。又是一個陷入情網的犧牲者啊!
砰的一聲,他們躲藏的桌面劇烈震動發出巨響,三人慌亂探出頭,一大瓶人頭馬XO陳年白蘭地出現在桌上,威特神父塞給每人一只杯子,再替大伙斟滿酒。
「唉!連浪凡那毛小子都有心上人了,我看我是真的老嘍!」他感嘆地叨念,拿著酒杯搖搖晃晃地坐下。
「威特神父,您醉了,我扶您去休息啊。」一見來者,西恩直冒冷汗,討好地湊近他。
「醉?誰醉了?」威特神父不悅地將他壓在座位上,舉杯豪邁大吼,「來。巴.你們這些兔崽子陪我喝一杯,干啊!」滿滿一杯烈酒,他一口氣全下肚,
見狀,珍琦兒跟一色驄矢全傻了眼,「他、他真的是一個神父?」
「他是。」西恩頭痛地按住太陽穴,「而且他是非常能喝、非常愛勸人喝的神父,要不然你以為老大的好酒量是打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