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松隨意的開槍,將三度空間出現的標的物全部命中紅心,莫逐日震懾于他的準度,比起莫追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深深的體認,這男人就算只有一個人,如果真的成為敵人,恐怕比地球和平解放機構更棘手。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他在虛擬實境中沖鋒陷陣,而風魔無所顧忌,大剌刺將自己的能力展現無遺。須臾,虛擬的畫面仍在進行,風魔卻突然轉身,將槍口指向她。
「你沒帶槍吧?畫帝。」他笑,拉下保險桿。
「沒有。」莫逐日據實以報,一把槍正對著她的腦袋,卻看不出她有一絲緊張。
「現在想殺我了吧?」風魔揚眉,手指扣緊扳機。
她看看那把槍,再看看他,忽地微笑,「下輩子吧,要是你還這麼無禮,拿把沒了子彈的槍對準我,為了面子著想,我也許會考慮做掉你。」
風魔一愣,接著便放聲大笑,他笑到肚子痛,彎腰捧著月復部,扔下槍,他一手撐在牆上,笑到喘不過氣。
真是有立息思,是要說她膽大心細,還是要說她太過自信魯莽呢?真是個奇怪的女人,風魔搖頭失笑。
莫逐日走過去,將槍撿起來握在手中,風魔忽然止住了笑聲,眼楮盯著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終于想殺他了嗎?風魔這麼想著,無聲的露出一抹諷笑,居然不傷心害怕,反而十分快意。
也許死,才是最好的答案。
她走到他跟前,槍口一轉,將槍把對向他,槍口指著自己,並開口說︰「別隨便把槍扔在地上,你是殺手,槍是你的伙伴,它也是有感情的,沒有人會把自己的伙伴扔了。」
沒有人會把自己的伙伴給扔了!她的這句話像是燙傷了風魔,他並沒有把槍接過手,視線閃開,低頭掏煙,她也不勉強他,將槍放在一旁。
點燃了香煙後,風魔猛吸了一口,再狠狠噴出濃濃煙霧,「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他開口,沒了笑容,表情顯得很陰沉。
「赤鬼堂的資料是你刪除的嗎?」她開門見山的問,看他頭一點,又問︰「為什麼?」
風魔聳聳肩,「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回答得明目張膽,反叛的意圖十分明顯。
「他們怎麼說?」莫逐日指的是赤鬼堂的成員。
他先是沉默,然後緩緩道︰「共進退,不妥協。」
簡潔有力的六個字,道盡了她這一年來的努力全是白搭。
「不是妥協,這是轉變。」莫逐日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颯魔,時代會變、永夜會變,你們的功績我不會忘,地神、追風也不會,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永夜,所以,听我的勸,跟著時代走吧,不要再回頭了。」
「什麼都會變,但人性不會變,永夜已經不需要我們了,狡兔死,走狗烹,地球和平解放機構的矛頭對準赤鬼堂,永夜的其他人巴不得我們死,他們容得下我們嗎?放屁!」他謾罵哼笑,她卻听得很心痛。
「有我在的一天,沒人敢動你們。」莫逐日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凝視他,「我相信你,風魔,我信任赤鬼堂所有的人,御形克己的死與你無關,你們盡力了,我比誰都清楚,我有習質疑過你的行動嗎?我有過問那天的情況嗎?你很清楚,我沒有,這樣還不能讓你信任我嗎?」
颯魔不回答,他抽著煙,視線撇向一旁—面無表情。
他們是殺手,是骯髒的一群,是見不得光、沒人性的死神,一點錯誤都會讓人仇視,手上沾了血就成了注定的原罪,可是他們有白口己的驕傲,犯不著對人搖尾乞憐?。
「風魔,你不信任我嗎?」她更加握緊他的手,更靠近他。
她手掌的溫度很熱,他下意識的想掙開,但她握得很緊,當然,如果他硬使力絕對能掙月兌,可是…風魔抬起頭,望著他的雙眸很明亮,就像她的手,很熱。
「風魔,你很冷嗎?」他的手很冰,就像她剛才握住的槍一樣,沒有溫度。莫逐日用雙手包住他的掌,關懷的低問︰「你怎麼了?風魔。」
從沒有人這樣緊握他的手,從沒有人用這樣溫柔的眼神望著他,風魔有一瞬的恍惚,在他暗無天日的殺手生涯中,彷佛透出了一絲曙光,好像他可以稍微放松的休息,為這樣短暫一刻的溫柔…
莫逐日困惑,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表情?明明在笑,卻好像很悲哀,姿態很堅定,眼神卻像個迷路的小孩,好似藏了很多、很多說不口的話。
「風魔……」她抬手,手指撫模他冰冷的臉頰。
「放開我!」他一怔,倏地甩開她的手,她頓時呆住。他表情換得很快,咧嘴一笑,捻熄了煙,「畫帝,你不當修女真是可惜,要不然憑你這股熱情勁,鐵定顛倒眾生。不過,你妨礙到我的假期了,恕不奉陪。」
他轉身要走,逐日卻沒因他嘲諷的言語卻步,她追了上,在門邊拉住他的臂彎,「信任我,風魔,就算只有一次,請你信任我!」
風魔回頭,眼一眯,她雙眸散發的光芒讓他心中一刺。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下一刻,他單手鉗制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狠狠的抵在牆上,過猛的撞擊使莫逐日意識短暫的昏眩,而他緊迫收縮的手指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風魔……」她痛苦得喘不過氣,但她沒掙扎,只是仰著頭,希望能讓他了解她的真心誠意。
「你要我信任什麼?莫逐日,信任神?還是謊言?」他在她耳邊吐氣,她嗅到煙草的味道,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很低,「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改變一切嗎?你以為握住我的手就算是我的伙伴嗎?我現在回答你,不、可、能!你最好听清楚了,我們不是伙伴,你和我,永遠也不會是伙伴。」
話一說完,他驟然松開她,莫逐日扶著牆壁大口呼吸,他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口口光閃過一絲難解的痛楚。雙拳握緊,他扭過頭,疾走步伐的背影像是在逃避。
她干咳著,勉強抬起頭,見他遠走,她艱困的想開口喊住他,卻發不出聲音。
風魔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她驚愕,但她不懂,如果他真有反叛之心,何不干脆殺了她?此時此刻除了畫帝的虛名,她並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啊。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風魔,到底他要的是什麼?為什麼不肯承認她呢?就算想法不同,也是伙伴呀!莫逐日感到很喪氣。
「嘖嘖嘖,原來、水夜集團的首領與部屬之間的感情好到這種地步啊?木過,有點令人匪夷所思,怎麼傷害人的反而表情比被傷害的還痛苦呢?」
一個身影從後籠罩住莫逐日,思緒斷線,她渾身一僵,不用回頭,光是听這聲音她就知道是誰了,她從沒想過再和這個人見面,依舊是處于這麼狼狽的情形。
真該死!
她低咒著,回過頭,力持鎮定,表情漠然,「少管閑事。」
男人的雙手攤了攤,很無奈似的一笑二千萬別這麼說,逐日,我們好久不見了,你這麼說會傷我的心呢。」
‘如果你還要命的話,最好離我遠一點。」她冷眼盯著他。
男人笑語,「還是這般的倔強勇敢,可惜你那虛偽的正義,就連自己的屬下也不相信。」
即使是背著光,莫逐日也能準確的知道他的嘴角上揚,他的臉令人厭憎,將痛苦和憂愁加諸于他人身上的人,只有一種表情——微笑與嘲諷。
「失陪。恍她轉身就走,絕不要再跟這個人扯上任何關系。莫逐日的心中不斷發出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