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勢拿起電話撥號,貼著話筒,他裝模作樣擰起了眉一薄涼的唇啟口,「醫院太慢了,律師沒空,我直接通知殯儀館和神父,你以為呢?」
菲力普咽了口唾沫,徹底被極西咄咄逼人的態勢壓下,他無力的坐進皮椅中,擱在電話上的手也軟軟垂著。
「喀」一聲放下話筒,極西兩手撐在大辦公桌上,像個影子般籠罩在菲力普的眼前,恐怖而令人無法逃月兌。
「立遺囑時別忘了提醒你的子孫。」他在菲力普呼吸急促的時刻,貼在他耳邊冷傲的低聲說︰「千萬別惹火不該招惹的人。」
語畢,他旋身而去。
「我有說要接受你的兩千萬嗎?」菲力普壓抑心中憤怒開口。
極西停步,沒回頭,「沒關系,你若下了地獄,我可以寄給你的繼承人,相信他很樂意代替你享用。」
菲力普渾身回科,用了生平最大努力決定暫時原諒他的出言不遜,「你說你什麼都偷得到,什麼東西都行嗎?」
「請說。」老人家說話都那麼羅嗦嗎?極西不耐煩的嘆氣。
「我要的,不單單只是一件東西,而我什麼線索都沒有,這樣你也做得到?」人老了,做事都格外謹慎,他之所以如此試探極西,就是要肯定他的能力是否夠格。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不說就不用說了。」極西耐心告罄。
「紫芙玉。」菲力普聲音沙啞近乎低哺,「我要……紫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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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的瓦林格郊區,一棟維也納赫赫有名的分離主義設計師建造的別墅,假以新藝術內部裝潢,宛如美人般優雅矗立在晨光雪地中,靜謐的美好很快的被別墅二樓書房內傳出的驚訝聲給打斷。
「紫芙玉?」倫恩怪叫一聲,「一塊玉石嗎?哪個年代哪一國的玉啊?」
空氣中懸浮著布拉姆斯的帕格尼尼主題變奏曲的旋律,極西懶洋洋的仰躺在長椅上,深紫近黑的發絲柔軟的垂落,一手垂在扶手處搖晃著酒杯中當地葛郡酒莊所產的葡萄酒,眼眸注視著火爐中燃燒的木炭。
「杰德,你睡著了嗎?」倫恩停下電腦桌前手邊的工作,奇怪的轉過頭看了下,「杰德,你又空月復喝酒,會胃痛的耶!」
他皺眉,走到火爐邊伸手要取走極西的酒杯。
極西忽地一腳把他踹到十萬八千里,啜吸飲了口佳釀,他斜眼瞥著躺在地上痛得呼天搶地的倫恩,「跟你說過,可以叫老板、冰川先生,或者過分點,喊我極西,這里就是沒有杰德,听懂沒?還有,我可不是請你來當管家婆的。」
「老板好、老板妙、老板呱呱叫,這樣行了吧?」倫恩抱怨著爬起。「看在我跟隨你多年的分上,出手輕點兒嘛。」
極西嗤笑,「地上鋪了波斯地毯,還不夠輕嗎?我叫人把地毯都搬了,下次叫你一頭撞進大理石地里。」
「說說而已,干嗎認真。」倫恩小聲埋怨,動作可一點也不馬虎,趕緊回到電腦桌前。
不一會,他又轉過頭來,「哎,你還沒回答我,那個紫芙玉到底是什麼?」
極西瞪了他一眼,「煩!你管它是什麼,把它的價值查出來,要是低于兩千萬美金,告訴我所有人是誰,我買,要是高于兩千萬美金,就算了。」
「可是,你不是已經答應菲力普先生要——」
「我什麼都沒答應。」他勾起一抹冷魅的笑,「我只有問他要什麼。」
倫恩聳聳肩,回過身繼續搜尋的工作。這沒什麼好令人驚訝的,他的老板見錢眼開沒人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不滿?」他挑眉,有些醉意。
「哪敢。」倫恩背著他,手指依舊快速的在鍵盤上隨著,還是不免嘀咕,「又不是第一天幫你工作,找死啊。」
「不敢最好,要是你敢,小心死無葬身之地。」極西冷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白玉般的頸項仰著,清楚的看到喉結隨著吞咽的起伏,一滴金黃葡萄酒液從他唇角流下,劃過他陶瓷似無暇的臉頰,讓他漠然的臉有了些顏色。
倫恩暗暗吐舌頭,就算是認識再久,極西永遠是毒舌相向,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
冰川極西,信奉拜金主義,說話尖酸,待人刻薄,喜怒無常,隨時隨地手上就拿著算盤撥弄不停,仿佛這世上每個人都欠他錢,錙銖必計,這世界他誰都不在乎,只在乎錢,這世界他誰都可以放棄。除了錢。
既然他的最愛是錢,難道他最擅長的就是搶劫銀行?不不不,他沒那麼低俗,小偷搶銀行?那算什麼小偷,只算得上是搶匪。一個小偷會偷東西沒什麼了不起,偷來了,月兌不了手,或月兌得不干淨,也只能算得是三流小偷,甚至于一個搞不好,往往招致殺身之禍,而能夠竊得上等寶物再以高價月兌手賺取最多差額,才算得上是一流的小偷。
極西不屑親自動手偷,他只要靠一張嘴和一個算盤就可以賺錢。
「查不到。」倫恩扭扭酸澀的腰,繞繞脖子,「查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查不到,那老頭親口說的,怎麼可能查不到!」極西擰起眉,擱下酒杯,起身走到電腦前。
他察看了會;伸手在鍵盤上敲幾個鍵,移動滑鼠一點,依然一無所獲。
「會不會紫芙玉沒有在登記上?有很多雕刻家不是常有遺世之作,多年後才重見光明。」倫恩猜測。
「不可能。」極西若有所思,「那老頭並不是稀物收藏家,他不可能要冷門的東西。」
倫恩搔搔頭苦笑,沒轍了。
「也許紫芙玉……並不是一塊玉。」許久,極西喃喃的說。
倫恩疑惑。「不是玉?!那會是什麼?」
「難說。」極西聳聳眉,語鋒一轉,「我交代的事辦得如何?」
倫恩責難的瞪他一眼。「交給我你還不放心嗎?」
「交給誰我能放心?」極西笑得虛假令倫恩毛骨悚然,他趕緊揮著手,老實道來——
「當然是一切妥當嘍,名單擬好,貨品檢閱完畢,就等老板你確認無誤。」他討好得像只搖尾巴的狗。
「最好如此。」極西旋步回躺椅,隨手從酒櫃中拿了瓶年代久遠品質甚佳的葛郡白葡萄酒傾倒,繼續他頹廢的姿態。
「杰……噢,不,老板……」倫恩想勸不敢勸的嘆息。
極西嗤笑了聲,「怕什麼,我就算要死,也不用麻煩你收尸。」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這個人就是會扭曲別人的好意,倫恩一甩頭,算了,不管他!「那紫芙玉的事要怎麼辦?直接寄兩千萬給那個老頭嗎?」
「不急,先等等。」極西早有月復案,「籌拍賣會結束後再說。」
在」偷」的這一行里,極西扮演著銷贓的角色,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數一數二的拍賣者,他舉行的拍賣會叫暗黑拍賣會。
因為他專門拍賣一些令人絕倒的黑貨,據說,蒙娜麗莎的微笑究竟花落誰家,這世界除了買主以外,只有他知,因為是他賣的。而從他手上買到的貨品絕無後顧之憂,此人認錢不認人,銀貨兩訖,生意而已,曾經有人意圖以強大火力劫走他的商品,他兩手一攤,任憑搶奪,隔天,所有被搶走的物品,他一概追回,而動手的那批人,只沒了半邊耳朵。
至此以後,沒人再敢打暗黑拍賣會的主意。暗黑拍賣會每年固定舉行,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而惟有接到通知的達官顯貴、黑幫老大才能參加,換句話說,一日一你得罪了他,抱歉,終其一生別想買到他手上的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