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蓮嗎?幾點?我過去接你。」他說得坦然,她卻听得胡涂。
「為什麼要來接我?」他沒有任何理由跟著她到花蓮去吧?無論是公事上還是私人理由。
「順便去拜訪你的雙親,你在我身邊工作那麼久了,我去拜訪他們很合理。」他的答案永遠令人模不清他的思緒。
合理?她覺得一點都不合理,而且她一點也不想讓他跟去。
「你不喜歡吃嗎?那麼點別的餐吧。」貝語錫隨即作勢要揮手召來服務生。「不用了。」韓芙晴趕緊拿起叉子用餐。
整頓飯吃下來,她覺得自己如坐針氈,除了他不停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外,還有剛剛他所提的相親、拜訪她家的人,這一切都讓她惴惴不安。
「吃飽了嗎?吃些甜點吧。」他向來只是說,從來不曾听听他人的意見,比個手勢便請服務生送上蛋糕和焦糖烤布丁。
韓芙晴看著眼前的蛋糕。她其實不愛吃甜的,而她也從未看過他吃甜食,他連咖啡都是喝不加糖的黑咖啡,現在這些光看就覺得甜得膩死人的點心,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不喜歡吃甜點嗎?」貝語錫以為女人都喜歡這些,至少他家里的兩個女人都很愛。
「我對甜點其實沒有特別的愛好,更何況已經吃得很飽了。」她的胃口本來就不大,剛剛的沙拉、濃湯和牛排已經很足夠了。
「是嗎,那好吧,我送你回去。」他說著就準備結帳離開。
「這些讓我帶走吧。」她指了指桌上的甜點。明天可以把這些帶回家給父母吃,他們兩老可愛吃得很。
「你不是不愛吃?」是怕浪費?
「我是不愛,可是有人會吃就是了。」她沒有多說些什麼。
貝語錫挑了挑眉,沒有多問,請人將甜點包裝好,然後結帳離開餐廳。
韓芙晴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車,每次他有交際應酬的時候,總是帶著她一起參加,時間晚了,他也會開車送她回家,只不過今晚氣氛不對,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終于車子來到她家樓下,她在內心輕吐了一口氣,準備打開車門下車。
「芙晴,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貝語錫突然喊住了她。
韓芙晴不知道該轉頭好還是該走出去,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答道︰「可以。」然後開門下車。
「明天早上我九點過來,晚安。」貝語錫說完後便開車離去。
韓芙晴手上提著白色的蛋糕紙盒,站在刺骨的寒風中,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開了門,走入自己的小窩,她月兌下高跟鞋,接著將蛋糕放進冰箱里,將窗簾拉上,月兌下套裝,換上家居服後,她無力地癱在床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完全搞不懂今晚貝語錫在想些什麼,她只不過是他的秘書,就這麼簡單,為什麼要試圖破壞這個界線?她好煩。
走進浴室,她拿下頭上的兩根黑色U型夾,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隨即得到解月兌,人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眼鏡放在洗手台上,她決定好好洗個澡。她不管了,明天他要來就來,她躲不了,也不想躲,就暫且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話是這樣說,可是當韓芙晴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時,她開始覺得或許自己應該現在趕夜車回老家去,可是,人事部有她完整的資料,他只要打通電話什麼就都知道了,到時候他如果單獨前往,那不是弄得更糟?
抓了抓頭發,她不由得嘆口氣。
希望平淡了二十九年的人生不要因為他而打亂,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要被他牽著走。
她向來可以冷靜面對任何事情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對,不要再想了,現在只要閉上眼睡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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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韓芙晴帶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並拎著昨晚餐廳那個白色紙盒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貝語錫的嘴角輕微扯了一下。
「沒睡好嗎?」
「天氣太冷了。」她坐進了車子里,淡然地道。
「我買了饅頭和肉包,要吃嗎?」他坐進駕駛座,卻不急著發動引擎。
老實說,她習慣了一天三餐都十分正常,早餐通常在家里解決,吃飽了才有精神上班,而現在已經九點,她當然覺得餓了,
「謝謝。」韓芙晴接過熱騰騰的饅頭。向來是她替他買早餐,沒想到現在竟然角色對調。
「還有熱咖啡,我只買了黑咖啡,你喝嗎?」貝語錫並未猜測她喜歡吃什麼,也從來詢問過,完全只是照著自己的喜好購買。
「謝謝。」她想,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比他更愛喝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們兩個靜靜地坐在車子里吃著早餐,沒有多作交談。
韓芙晴偷偷地瞄了貝語錫一眼。這是她第一次跟他一起吃早餐,感覺有些微妙,就像某人的丈夫跟他的情婦共度一晚之後,隔天沒有匆忙離去,還留下來優閑地吃個早餐。
貝語錫開車的時候總是非常專注,注意四面八方的車輛還有任何可能的突發事件,韓芙晴曾想過,如果飛碟突然掉到他的車頂上,他大概也只會冷靜地打個電話給修車廠,然後馬上聯絡保險公司申請理賠吧。
他總是處變不驚,無論是安排好的事或是突如其來的狀況,他總是能快速地尋求解決之道。
像貝語錫這樣永遠那麼冷靜的人,不知道是否也會有失控的時候?
她在他身邊工作已經七年了,七年算是不短的時間,但是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說自己完全了解他,他從來不輕易讓人靠得太近,他的身體是,他的心也是。
當然,她也總是安分地守在自己的位置,從來沒有妄想過什麼灰姑娘也會有美夢成真的一天,她知道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既然一早就明白,那麼就不會讓自己有深陷其中的機會,她向來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們之間永遠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這是他們的相處之道,毋需言語就有極佳的默契。
可是,他昨晚說的話打亂了她的思緒,甚至讓她失眠了。
天知道除了剛離開家北上的那幾晚她因想家而睡不好之外,她活了二十九年的人生還不知道什麼叫輾轉難眠,現在拜他所賜,昨晚她終于能深刻體驗到那種滋味,還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累嗎?累了就睡一下,到了再叫你,」貝語錫的車速總是保持在一定的安全範圍內,以防御任何突發事故。
韓芙晴將頭靠在椅背上,雙手放在大腿上,轉過頭看著車窗。昨晚一夜無眠,她是很想就這樣睡了,但是理智還掙扎著。她不該這麼放松的,應該保持警覺心,可是,她真的好困……
最後她還是抵擋不了襲來的睡意,她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靠往車窗。
看見她這模樣,貝語錫緩緩將車子停在路肩,接著將她的座椅調整至舒服的角度,拿起後座的大衣覆蓋在她身上,之後才又重新起程。
韓芙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那張不應該出現在此的臉孔時,意識在短短三秒內便沖回了腦海。
她坐起身,看了看窗外,才發現已經抵達她家門口了。
「你怎麼不叫醒我?」她注意到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她竟然在他的車上睡得這麼熟……
「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就等了一下。」貝語錫打開車門,拿起後座的一個咖啡色紙盒還有她的大衣,等著她下車。
等了一下?少說也等了她兩個小時吧,唉,她真希望時間可以倒退回到昨天下班前,她一定會堅持說自己已經和人有約,死也不要答應跟他一起吃晚餐。走到家門前,韓芙晴又看了他一眼。現在如果有個哆啦A夢的任意門出現在此,她一定會馬上開門把他給推進去,隨便去哪都好,就是不要跟她一起站在家門前。她此時才發現手中的紙盒太輕了,好像只是個空紙盒,她打開一看,發現里面的蛋糕還有布丁都已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