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飛鴻深得令狐一笑真傳,自令狐一笑死後即繼承他的衣缽,打著「百變怪醫」的名號行走江湖;不過,令狐飛鴻還沒遇過其有挑戰性的患者。
現在听嚴鈺說柳伶兒服毒好幾年,平日脈象並沒有異狀,而且只須按時服毒就能控制體內的毒性,以本身的毒物控制積存體內的舊毒,真是匪夷所思!也怪不得他興奮難耐。
但,嚴鈺卻說︰「不行,我不能冒險!萬一你醫不好她,她會有生命危險。」
「只有我可能救她的命!」令狐飛鴻傲氣萬丈地說。
「我知道!」嚴鈺雙眉糾結,沉思道︰「等我準備周全,我會帶她來見你。」
「什麼時候?」令狐飛鴻可以拒絕等候的,但他抵抗不了征服這奇毒的誘惑。
「不知道,我會把你要求的報酬先付給你。」
令狐飛鴻不客氣開口︰「我要白銀五萬兩。」
「沒問題。」嚴鈺無一絲疑慮。
「還有──」令狐飛鴻故意拉長語氣,蓄意想惹怒始終面色冷肅的嚴鈺。
「你要什麼就說吧!」嚴鈺仍不動聲色。
令狐飛鴻無奈一笑說︰「我要‘龍香涎’跟‘金璃宮’的馭蛇之術。」
「連這個你也知道!」嚴鈺莫測高深地揪他,語氣嘲諷,心里卻不得不佩服令狐飛鴻消息靈通。
嚴氏先人嚴世輝最初遷居是因朝廷奸逆當權,皇上昏庸听信小人讒言,因此憤而辭官,避世到川北。後代子弟轉而從商,由于得到鹽、鐵專賣權而累積了龐大財富。
嚴世輝感嘆渺小蚌人對整個惡勢環境的無力,遺留了家訓──「人心難測最難防,獨善其身求多福。」嚴家子弟受其影響,在劍閣建立「嚴家堡」,與外世隔絕。
「嚴家堡」至嚴鈺的爺爺嚴錫才改名為「金璃宮」,之所以命名為「金璃宮」乃是因嚴鈺的女乃女乃木花姑。
木花姑是雲南北苗族巫師之女,她嫁入嚴家之後,把她父親鑽研多年的驅蛇之技、養蛇之術也帶入嚴家。她訓練家僕捕捉山野毒蛇加以馴養,從中取毒制藥,並教導他們以特制陶笛指揮群蛇行進覓食,有如塞外放牧牛羊一般。
一日,她在山中不意遇到傳說中的巨大金璃蛇盤環在一棵千年古樹上,此蛇頭部狀似龍首,鱗光斑攔,長達丈余。木花姑與它搏斗追擊許久,才將它殺死,後在大樹根中找到了三顆手掌大的蛇蛋。
木花姑將蛇蛋及金璃蛇帶回「嚴家堡」,意外看到方才與蛇搏斗的傷口沾上了金璃蛇口液後便自動收口!她持續涂拭金璃蛇口液數日,發現這金璃蛇口液不但有快速愈合傷口的神奇療效,而且能讓受傷部位復原如新。
她取金璃蛇口液制成藥膏,命名為「龍香涎」,並孵化攜回的蛇蛋,飼養金璃蛇;幾年以後,嚴錫就把「嚴家堡」改成「金璃宮」了。
但,旁人多以為「金璃」不過是傳說中的神蛇,更不曾听過「龍香涎」;想不到令狐飛鴻對「金璃宮」如此了解!
嚴鈺沉吟半刻道︰「你必須先答應我,不可泄露‘龍香涎’出自‘金璃宮’。」他不想招惹無謂的麻煩。
「一言為定。」
「你隨時可到‘金璃宮’取報酬!」語未畢,嚴鈺如來時一般疾然離開。
這兩年,令狐飛鴻依言到了「金璃宮」幾次,除了學習馭蛇術之外,另一方面是為探知柳伶兒之事而來,他每次盤桓數日即離去,跟嚴鈺兩人互生惺惺相惜之情,成了交深言淺的莫逆之交。
初時他覺得奇怪,多年前嚴鈺就曾找過他爺爺,這中毒的人怎麼可能拖了這麻多年還活在人世?後來才知道多年前是嚴鈺的母親得了怪病,嚴鈺的爹帶著他去尋找他爺爺治病,只可惜沒找著,不久嚴鈺的母親就過世了,兩年前他爹也郁郁而終。
可惜,他真想瞧瞧嚴鈺母親得的怪病,他就不信他醫不好!
令狐飛鴻這種渴求疑難奇癥挑戰的心態,使得一直未曾見面的柳伶兒成了他心中的癢處,每次想起她就讓他覺得煩悶!
嚴鈺不曾解釋他與柳伶兒的關系,但他知道柳伶兒在嚴鈺心中佔了極大的位子,要不嚴鈺不會為了她動員大批人馬跟蹤他,不惜任何代價請他治病。
他不是怕!他不可能害怕!令狐飛鴻驟然豎眉,堅定地告訴自己,他一定治得好柳伶兒,但……心中深處卻有一個細微的聲音……萬一你要是失敗了,怎麼對得起嚴鈺?
不,不可能,他不會容許萬一發生的!令狐飛鴻一甩頭,強制自己把思緒鎖定在他跟嚴鈺的計劃上。根據嚴鈺傳來的口信,龍蜿拿到了孫朝元給柳伶兒服食的藥包,想找出他下的是什麼毒應該不難,只要讓他──
令狐飛鴻突然眼神一炯,豎耳傾听──嚴鈺回來了!
窗外的黑影漸漸走近,最後停在門外,輕輕地推開房門──
「你來了!」那黑影發出的聲音不含半點驚訝,彷佛早就料到了。
令狐飛鴻低沉說道︰「嚴鈺,你的耳力又有進步了!」
听到令狐飛鴻的聲音,嚴鈺眼中閃過不易讓人察覺的欣喜。
他進了門,動作悠閑地點亮油燈後,才正視令狐飛鴻。「你的輕功也進步了,沒驚動巡夜的侍衛。」
「我勸你明天最好別打傷他們,我的診金可是又漲價了!」令狐飛鴻淡淡地說︰「我可不會因為接了你一筆大生意,就給你折扣。」
「尋常小傷,‘金璃宮’自有辦法。」嚴鈺態度傲然。
令狐飛鴻不怒反笑,又問︰「她人怎麼樣?」
「離她上次吃藥已隔十余日,過幾天應該會發作了。」嚴鈺糾結的眉宇之間顯著擔憂。
「明天我先看看她。」
「她就住在這里,明天你過午再去看她。」經過今晚的折騰,她需要休息。
令狐飛鴻沒問原因,嚴鈺也不多做解釋!
☆☆☆
「叩!叩!」
柳伶兒套上外衣,起身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盤堆成山形的桶圓金褐色果子,還有其後緩緩露出的兩顆圓溜晶亮的眼珠。
是昨晚的女孩!柳伶兒正德開口問她是龍小螢、龍小蜜還是龍小蜚,忽然想起昨晚嚴鈺說︰紅色是小螢,銀色是小蜜,黃色是小蜚……
「你是小蜚對不對?」看她一身杏黃,顯得格外生氣盎然。
「是的,伶兒小姐。」龍小蜚一反常態,用辭虔敬地說︰「我給小姐送獼猴桃來,請小姐慢用。」
柳伶兒听得一楞一楞的,又是惡作劇嗎?
忽然,龍小蜚蹦蹦地跳進房,粗魯地把東西往桌上一擱,嚷著︰「唉喲!重死我了!這次的處罰太嚴重了!」
處罰?柳伶兒恍然大悟問︰「宮主罰你送獼猴桃給我!」
「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龍小蜚哀聲嘆氣地搖晃小惱裝。
「還有別的嗎?」
「有!我們三個真可憐!」龍小蜚夸張地嘆氣。
「他罰你們做什麼?或許我可以幫你們。」
龍小蜚埋怨地抬眼仰望柳伶兒──
「你千萬不要幫我們,免得害了我們!」她看柳伶兒滿臉拯惑不解,好心地解釋︰「你看!爆主罰我們當你的使喚丫鬟一個月。你如果幫我們做事,那我們的身分又反過來了,變成我們是小姐,你是我們的丫鬟。這樣一來,跟宮主給我們的懲罰相違背了,宮主知道了一定大發雷霆,他一怒之下,可能罰我們當你的使喚丫鬟兩個月,你又跑來幫忙……這事情一直循環下去,結果是宮主罰我們當一輩子的丫鬟。」龍小蜚說得快喘不過氣了。「這樣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