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我沒病!為什麼你老是要我休息?」
「你瘦成這樣,不行的。」婉容擔憂地看著柳伶兒單薄的身子。
「我其實並不瘦,只是個兒矮了點。」
「我們倆同是十七歲,我足足高了你一個頭長,還有──」婉容卷起柳伶兒的袖子。「你看看!我們的胳臂粗細差這麼多!」
「每個人長得不同嘛!有的人高,有的人矮,有的人胖,有的人瘦,我只是湊巧長得矮、長得瘦罷了,又不是害病,你就讓我做點事吧!」
「不行!」婉容態度堅決。「這些事我來就行了,你還是上床歇著。」
「那怎麼行!這是我的工作,你不能……」柳伶兒突然軟倒,她被婉容點了睡穴。
婉容俐落地扶住她,月兌下她腳上的棉鞋,把她安置在床上,嘴里喃喃低語︰「小姐,對不起!爆主交代我要好好兒照顧你的。」
鮑孫良信站在窗門外,困惑地看著這一幕──怎麼她對這名叫「伶兒」的婢女態度比對孫家小姐更謙恭?實在沒有道理!他繼續觀察婉容。
婉容將桌上繡了一半的繡衫折疊好,取了她所需要的各色繡線,就往外走。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公孫良信悠閑地倚著廊柱,好整以暇地在等地。
婉容沉不住氣,口氣很沖地說︰「公孫公子,怎麼不陪我家小姐,跑到下人住的地方來了?」
「我有幾個疑問需要你來解答。」公孫良信不以為忤,含笑答道。
「什麼問題?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沉著臉,虛偽地說。
「很好。」公孫良信不以為意,直起身問︰「第一,我想知道你到這里的目的;第二,屋里的人是誰?為何你稱呼她為小姐?」
婉容故裝迷糊地回復︰「我是來拿繡布的,屋里的人叫伶兒,她只是跟隨我們一起來扶風鎮的小婢女,我怎會叫她小姐?一定是公孫公子耳背听錯了!」
鮑孫良信好脾氣地說︰「哦──是嗎?」他兩眼促狹地盯著婉容,又說︰「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前些日子我遇見了個女飛賊,奇怪的是,她的長相跟你可說是一模一樣,分明就是……」
「公孫公子,想不到你不僅耳背,而且眼花!看來這件婚事我得勸我們家小姐多作考慮,免得一嫁過門就成了寡婦。」婉容說著就住孫薏茹的住屋走去。
鮑孫良信飛身越過欄桿橫在她前面,柔聲說︰「要是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告訴我,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我不懂公子說的話。」他灼熱的目光令她心慌。
「你真不肯說?」公孫良信郁郁地間︰「你不怕我告訴孫小姐?」
「她不會相信的,我一點功夫都不懂,怎麼可能……啊!你做什麼?快放手!」猝不及防地,公孫良信扣住她的手臂,一旋身把她圍在懷中。
「掙月兌我,以你的功力做得到的。」公孫良信在她的耳後輕語。
婉容不曾如此靠近過男子,他熾熱的體溫讓她虛軟無力,只能虛弱抖顫地說︰「放……開我……放開我………」
從公孫良信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她白哲、縴細的頸項,慢慢地染上誘人的酡紅,直達小巧逗人的耳垂。
他著迷地湊近,嗅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她感覺到頸後他燒灼的呼息,心如擂鼓似的跳著,柔軟的身子驚栗地屏息緊繃。公孫良信不自覺地以唇般的輕觸她柔細的發根──
婉容如觸電般猛地一震,羞怯、哀求地經喃︰「……你不該……求你不要!」
鮑孫良信原為逼她使出功夫才困住她的,沒想到一接觸到她軟香玉般的身軀,他的心念就跳月兌禮教的規範,狂野吶喊,迫切地想在她潔白的肌膚上烙上屬于他的印記,直到她哀求的聲音傳入耳中,才喚回他的神智──
他不該做出這般唐突冒犯的舉動!鮑孫良信羞愧地自責,她必定認為他是個恃強凌弱、耽于婬快的登徒子!不知怎麼地,他異常在乎她對他的想法,他放松手上的力道,但仍將她鎖在懷中,好向她解釋他侵犯的舉動,並非……
「你們在做什麼!?」孫薏茹訝異于眼中所見的景象,尖嗓喊道。
他們條地分開,婉容慘白了臉,腦中閃過短暫的空白,隨後支吾地解釋︰「我……跌了跤,公孫……公孫公子好意扶我一把……」她懇求地望他一眼。
鮑孫良信無奈地點頭。
「你不是說病了嗎?怎麼跑到這兒來?」孫薏茹仍有些懷疑。
「我……我想小姐要的衣服伶兒還沒做好,就想趁著小姐讓我休息的時候把它完成。」婉容忽然想起還捧在胸前的繡衫。
「原來是這樣,那你還不趕快回房!」
「是。」婉容匆匆地告退。
鮑孫良信心里懊惱極了!雙眼不自覺地注視她倉皇離開的背影。
孫薏茹敏感地察覺出他對婉容有著不尋常的關心,打斷他的凝視說︰「公孫公子,你似乎很喜歡婉容?」
鮑孫良信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說︰「孫姑娘多心了。」
孫薏茹雖不信他的話,但也不好再追問。
鮑孫良信心中只有婉容,他就是想不透她究竟有什麼目地?她的身分真是孫家的丫鬟?還有另一個婢女伶兒跟她是什麼關系?
「孫姑娘,我想跟你借個丫鬟。」公孫良信不好跟孫薏茹打听婉容,決定從柳伶兒身上著手。
「哪個丫鬟?」莫非他真的看上婉容了?孫薏茹想道。
「伶兒。」
「伶兒?公子見過她?」孫薏茹覺得奇怪。
「剛才听婉容提到伶兒似乎善于刺繡,我娘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請伶兒幫我繡件袍子送給她。」
「沒問題,我讓伶兒繡件百鳥福壽袍,就當是我送給夫人的壽禮。」
鮑孫良信為難她說︰「為了給我娘一個驚喜,我特地從京城帶回新式的圖樣,我恐怕她不熟新樣,要是繡得不好──」
「公子放心,我會好好監督她的。」孫薏茹連忙保證。
「不是我信不過孫姑娘,但我想親自監督她。」
孫薏茹一口答應︰「也好,我讓伶兒把每天完成的繡工送去給公子檢查。」
☆☆☆
「該死的公孫良信!」婉容氣呼呼地罵著。
「婉容,你別怪公孫少爺。」柳伶兒低著頭,雙手忙碌地在緞布上繡縫絲線。
「公孫公子要我繡這袍子,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為了他個人的孝心,你就得這樣拼命嗎?」婉容不滿地低吼︰「他實在太可惡了!」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公孫公子?」柳伶兒停住手,困擾地仰頭問。
婉容悶聲不答,柳伶兒眨眨眼,仔細一想,才覺得奇怪!為什麼每天公孫公子來的時候,婉容總是不在,而公孫公子問她的問題卻總在婉容身上打轉?
「婉容,你跟公孫公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柳伶兒關心地問。
「你怎會這麼想?」婉容心虛地說。
「你好象一直避著公孫公子。你整天陪著我,可是他來的時候,你總是有別的事忙。」柳伶兒緩緩解釋。
她松了口氣︰「那只是恰巧,小姐老是在那個時候吩咐我做事。」
婉容並沒有說謊,孫薏茹對公孫良信對婉容的態度始終不能釋懷,特意支走婉容,讓他們沒有機會見面。
這點,婉容非常感謝孫薏茹,經過那天……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不讓自己回想那時對他的奇異感受,只是一徑地命令自己厭惡他,他不該……一切都是他的錯!
要不是他,孫薏茹不會不準她幫伶兒小姐繡這件袍子;只因為孫薏茹怕她借著這件袍子跟公孫良信牽上關系。孫薏茹太小看她了!她才不願意跟他有任何瓜葛,她巴不得他離她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