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小帶在身邊的,也許是我娘幫我繡的,上面有我的名字。融哥哥,以後你要是遇到了傷心的事忍不住流淚,就用這條手絹兒,就好象我在你身邊陪你一樣。」
「話說完了,你還不走!」嚴鈺眼眶中有股熱流讓他覺得陌生。
「再……見,融哥哥……」柳伶兒哽咽地說。
「你快進去!」嚴鈺低吼一聲,甩頭大步走開。
在這時,嚴鈺的心底已經決定──等他長大了,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同時他會解開纏繞在伶兒身上的謎團!
第四章
巧妙堆砌、麗景生輝,開滿黃、紫兩色菊花的園子里,傳來陣陣女子嬉鬧喧嗔的嬌笑聲。
穿著圓領淡綠短襖、玄黃絹裙的公孫萼,以帕掩口秀氣地抿嘴微笑,看著她未來的嫂子──孫薏茹跟奴婢們玩彩球,欣羨地思忖︰難怪娘會中意孫姑娘,她不僅容貌艷麗,個性又如此活潑大方,雖說與她那個文質彬彬的哥哥性子似乎有點相左,卻也有其相輔相成之效。
鮑孫萼直起身,尋著花徑走著,盤算著日子──她爹跟哥也該回來了。娘急著給哥辦親事,偏偏哥哥堅持得等他回來再決定親事,讓娘天天讓人寫信去催。
鮑孫萼的父親──公孫益,是當朝的尚書大人,哥哥──公孫良信,才德兼具,但不好功名,為了躲避朝廷征召,三年前留書出走游歷天下去了。
這次公孫良信會與父親同時返鄉,是接到了母親公孫夫人的最後通牒;公孫夫人給公孫良信梢了封信,信上說趁著這次公孫益返鄉省親的機會,他們夫妻倆決定要替他物色個好妻子,早日完成他的婚姻大事。
鮑孫良信一看──這還得了!就近火速趕到京城去,想說服他爹打消主意︰誰知他精明的爹反而借機要挾他一起回鄉。
扮哥該會中意孫姑娘吧?公孫萼有點擔憂,雖說這件親事還得等地哥哥回來作最後的決定,可是她娘連完婚的日子都選好了,要是哥哥不答應,怎麼辦呢?
「公孫妹妹!」孫薏茹跑了過來,微喘地喚著陷入沉思的公孫萼。「你怎麼不一起玩?」
「孫姑娘,這麼激烈的游戲我不──」公孫萼溫婉地說。
「公孫妹妹,你怎麼這麼見外!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喊你聲妹妹,而你就稱我聲姊姊,怎麼你還叫我孫姑娘!」孫薏茹打斷她的話。
「對不起,孫……姊姊。」公孫萼好脾氣地道歉。
孫薏茹立刻說︰「這才對嘛!這樣才顯得親熱。」她忽地又換了個羞澀的語氣問︰「听丫鬟說,公孫公子快回來了,真的嗎?」
「嗯,就是這兩天了。」
「這兩天心」孫薏茹喃喃自語,心神不定地想道,「公孫良信」會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鮑孫夫人一徑地在她面前稱贊他,說他俊俏溫文,才高八斗;如果真是這樣,為何他二十三歲尚未定親?孫薏茹輕嘆一口氣,話說回來,她不也十九歲,親事還沒有著落!
不是她不害臊急著想出嫁,而是相熟的閨中好友都十六、七歲就成親了,論起容貌、家世,她可是其中佼佼──都怪他爹,老以她是獨生女,舍不得她太早出閣為由,婉拒上門提親的媒婆。
她也知道她爹是想找個家世顯赫、人才出眾的乘龍快婿;就不知經過她爹千挑萬選的「公孫良信」是否真如傳言的那般卓越非凡?地也擔心他們大老遠跑到「扶風鎮」公孫家來,結果卻是一場空,教她怎麼有臉……不,不會的!鮑孫夫人分明已把她當媳婦看待,不可能再有……
「孫姊姊?孫姊姊?」公孫萼見她難得正經,一副恍然若有所思,取笑道︰「怎麼孫姊姊還未見著哥哥,就為他害起相思病來了?」
孫薏茹俏臉紅庇,追著公孫萼喊打,兩人繞著樹叢轉圈──
☆☆☆
黑夜,在「扶風鎮」最大的客棧「品」字房里。
「他們來的目的是為了孫薏茹跟公孫家的婚事?」平板冷靜的聲音來自面窗而立、全身散發堅硬氣勢的男子。
抱立一旁的黑衣人回答︰「是的!」果斷有力的語氣,嗓音卻是陰柔。
「什麼時候會離開?」男子又問。
「婚事得等公孫良信回來後才能進行,他們打算在立冬前辦好親事。」
「這麼久……」男子又間︰「‘東西’拿到了嗎?」
「還沒。」黑衣人聲音充滿羞愧。「孫朝元非常小心,隨身帶著‘東西’,這次遠行我以為他會把‘東西’留下,不料他竟然帶著小姐一起走。」隔了一段讓人難耐的時間,男子才又出聲︰「繼續找,你可以走了!」
「是的。」
她點頭退出房間,當房門將合上時──
「她怎麼樣?」房里的男子突然出聲問道,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她站在門外悄聲回復︰「小姐身子愈來愈虛,現在每十日就得──」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盡快拿到‘東西’!」男子原本沉靜的嗓音突然變得嚴厲。
「遵命!」
她如來的時候一般,飛上屋檐急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等著我,我快回來接你了!」房里的男子手中緊握住一條繡帕,發誓般的低喃。
☆☆☆
黑衣人回到公孫宅邸,翻過高聳的圍牆,朝內院奪去忽然閃出一道身影擋住她的前路。
黑衣人訝異地凝視突然冒出的年輕男子,月色迷蒙中,仍清晰可見他俊逸的五官;他黑又亮的眸子深灼地注視她,彷佛要穿透她的身子一般,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確信在公孫府這幾天,從沒見過他。
不知名的危險使她本能地想躲開,她迅地出手虛攻向他的下盤,趁他閃避時,越過他向後院逃走──
「哪里走?」那名男子輕斥,疾馳在後。
黑衣人的動作已是快捷無比,沒想到那名男子的速度更是驚人,他如大鵬凌空一般高躍,然後俯沖而下攫住了他的獵物!
他厚實的掌力輕易地制住黑衣人,他將她的手後抵靠著背,簡潔有力地問︰「你是誰?為何夜探公孫府?」
黑衣人昂著頭不吭聲,內心焦慮地尋找月兌身的辦法。
他以令人不及防備的速度扯下黑衣人的面罩,一看──是個女人!他倏地推開黑衣人,待他記起「她」是個飛賊,想再捉住「她」時,已經太遲了!
「她」看機不可失,早就縱身上檐,借機潛入黑暗。
他懊惱地想,他不該失措的!他早該猜出「他」是個女人,在他拉住「她」的手腕時就該知道──那是異于男人的縴細與柔軟!只能怨自己江湖經驗不夠。
他回想剛才驚鴻一瞥中,她驚慌卻仍然俏麗絕俗的模樣,心里實在無法將她與竊賊聯想,她進入府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心中有著解不開的謎。
☆☆☆
「你這麼笨手笨腳的,教我怎麼出去見人!?」
丫鬟婉容送盥洗水過來,在回廊就听到了她家小姐的斥罵聲,到了房門口差點踫上了被踢出來的金花──孫薏茹的貼身丫鬟,還有隨後飛出的象牙梳子、金玉簪……等等物品。
她小心地避開一地的零碎物,將水盆放在架上,小心地說︰「小姐,我給您端熱水來了!」
「滾!統統給我滾出去!你們這群飯桶!」孫薏茹情緒失控地揮舞雙手,對著門外還跌坐在地上的丫鬟金花大吼︰「連個發髻都梳不好,還敢在我家當差!」
「小姐想梳什麼發式?不如讓我試試。」婉容柔聲道。
「你?」孫薏茹遲疑的眼光打量她。「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