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不出來嗎?‘一塊蛋糕’的意思?」
「‘一塊蛋糕’?英……英文?apieceofcake!哦!我懂了!」丁爾強終于明白王平的意思是做菜對她來說是apieceofcake──「輕而易舉」。
「唉!苞你說話真累,連這麼簡單的英文俗語都不曉得!」
「因……因為,你……說的是中文我才會听不懂。」他小聲地為自己說話。
「我們兩個人都是中國人,當然要說中文;如果我跟外國人說話,自然會用英文。你是外國人嗎?」
丁爾強搖搖頭。王平得理不饒人又說︰「所以只能怪你自己腦筋不靈活,不懂變通。」
「對……對不起!」他已經給她搞得頭昏腦脹了,听起來還真像是他的錯。
她面帶寬容地說︰「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又說︰「我們就這麼說定吧,我去你家做飯,你幫我跟你大哥約個時間。」王平又繞回來剛才的話題。
「為……什麼你一定要請他吃飯呢?」丁爾強哀怨地問。
「我……我……他救了我一命,我請他吃飯就當是回報他的救命之恩。」王平才不會告訴他,她的目的是什麼。「你到底幫不幫我?」
「好吧!」丁爾強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的內心充滿苦楚,再也沒有心思跟王平繼續談下去了,只想回家去舌忝傷口。「我送你回家吧!」
王平根本沒察覺他的異樣,心里徑自計劃著要回家去翻翻食譜好決定做什麼菜。
※※※
兩人一路上默默無語,車子駛經中山北路時,丁爾強才想起來他得到動物醫院去接他的狗Bear跟Wolf,今天早上上班之前,他送它們到動物醫院去結扎,跟醫生約好十點以前去接它們,現在快十點了。
他對王平說︰「我得先繞到動物醫院去一下。」
「嗯!」王平困極了,隨便地應了一聲,也沒問他到動物醫院去做什麼。
車停妥以後,丁爾強進去動物醫院,王平在椅背上挪了挪,找個更舒服的姿勢,舒服地閉上眼打算小睡片刻。
丁爾強在醫院里听醫生囑咐回家以後的照顧事宜,還順便買了兩箱狗罐頭。他先把東西搬出來放進後車箱,本想叫王平幫他開後車箱的門,還沒開口就發現王平睡著了。
等東西放好以後,他才又進去牽出了他那兩只大狗Bear跟Wolf,邊走邊吩咐它們保持安靜,以免吵醒王平。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只狗塞進後座,兩只狗擠得後座跟沙丁魚罐一樣,Bear先吠了一聲表示抗議,它的好兄弟Wolf不落「狗」後,馬上跟進。
丁爾強忙出聲制止︰「Bear!Wolf!不準叫!噓──乖乖哦!要是吵醒了姊姊,回家沒飯吃哦!」
王平睡夢中隱隱約約地听見了丁爾強說話的聲音,她只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奇怪,懶得睜開眼理他。
車子又繼續上路了,朝著王平的家前進。
坐在後座的狗兄弟,真的听從丁爾強的吩咐安靜無聲,只是空間實在大小了,兩兄弟擠來擠去、我壓你你壓我地玩來玩去;最後兩只狗都覺得無聊了,Bear先把頭擠過前座的中間,友善地舌忝了丁爾強的臉,他贊許地拍拍它的頭,再把它塞回後座去。
Wolf覺得這個游戲滿有意思的,它也要玩玩。它費力地把頭擠到前座去,也友善地舌忝了舌忝王平的臉。可是它左等又等沒有人拍它的頭,不甘心!它又舌忝了王平的臉好幾下,等丁爾強發現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王平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有人拿一條熱毛巾擦過她的臉?又不大對,這條毛巾怎麼有個異味?難道是……抹布?還沒想清楚又來了!連擦了好幾下濕濕黏黏的真惡心!她伸手想推開……模到了一團毛毛的、會動的東西,好象她最不喜歡的那種動物!
希望這只是一場單純的惡夢!她慢慢地睜開左眼──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正對著她,還有一條滴著水的長舌頭在她眼前晃蕩!
媽咪呀!真的是……狗……狗!
王平以前所未見的速度彈跳起來,背部緊貼著車門,拼命想拉開人狗之間的距離。
「王……平,你怎麼了?」丁爾強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莫名其妙,一邊控制著方向盤,一邊關心地問她。
王平緊咬牙關想止住從身體深處傳來的顫意,警戒地注視眼前的龐然大物,無暇回答他的問題。
他快速地朝她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恍然大悟說︰「你……怕狗嗎?」
「笑……笑話!我……我怎麼可能怕……怕狗,我只是不……不喜歡狗。」她不服氣地回嘴,顫抖的語音明顯地表現出她的恐懼。
這還是丁爾強第一次看到辯才無礙的王平說話結結巴巴的。他隱藏住嘴角的笑意,安撫地說︰「你不要……緊張,它受過訓練,不會攻擊人的。」
Wolf不甘寂寞又把它的大頭往王平的方向伸過去,張著口吐著舌頭呵氣,友善地甩動它的尾巴。
王平的反應是更加貼近車門,要不是車子正在行進,她一定會奪門而出的,她顫聲地威脅Wolf︰「你……你不要……再……靠近我,要……要不然我……我一定讓你……好看!」然後費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又說︰「你……還不趕快弄走它!」
「哦……好,我馬上做。」丁爾強呆了半晌,才了解後面這句話是對他說的,他一邊使勁地想把Wolf推回後座,一邊說︰「Wolf……沒有惡意的,它……只是想表示友好。」
偏偏Wolf這小子不肯台作,它覺得不公平,同樣是吻,為什麼Bear得到了稱贊,它得到的是暴力相向?它不禁悲從中來,阿嗚──仰頭嗚咽長嘯!
王平听到了它的叫聲反而不怕了,她傾身向前說︰「它是狼,不是狗嘛!」
「狼?哦──你……是說Wolf,對呀!它……是狼。」話剛說完,丁爾強又覺得有點不對。「可……可是它不是狼,它是愛……愛斯基摩犬。」
「‘愛愛斯基摩圈’是什麼?在北極圈嗎?」王平從來不知道狗的種類名稱,她听到丁爾強結巴說的愛斯基摩犬,還以為「愛愛斯基摩圈」是個狼種的英文名稱。
丁爾強盡力把話說得平順一點兒︰「不是愛愛斯基摩,是愛斯基摩。」他看王平已經不怕了,也不再堅持要把Wolf推回去了,他順順Wolf的頸部說︰「它是產于愛斯基摩的狗。」
狽?王平一听到這個字又退回剛才的位子,背貼緊車門,兩眼指控地盯著丁爾強說︰「狗就是狗嘛!你干嘛叫它Wolf?」又勉強地瞪了無辜的Wolf一眼,小聲地嘀咕︰「你干嘛學狼叫,害我以為你不是狗。狗也應該有狗格呀!怎麼可以亂模仿別的動物呢?」
她這番話搞得丁爾強啼笑皆非,王平竟然以為他的狗是狼!他向來愛狗,沒想到自己鐘情的她卻是這麼怕狗,看來他的戀愛是注定好要多災多難了!為何老天爺要這樣捉弄他?
唉!丁爾強無奈地嘆氣,沉聲地命令道︰「Wolf後退!坐下!」
Wolf這次倒是滿識相的,一听主人口氣強硬立刻後退,也不管Bear是否趴在它的後面,一股腦地就往後生了下去,只听一聲哀嚎──
王平瞪大了眼,從那只似狼似狗的龐然大物後面條地露出了另一張齜牙咧嘴、痛苦不堪的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