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羞成怒?」女人就是小心眼。
「才沒有。」人家不可以只是單純的不爽嗎?
「沒有最好。」莊建達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你可千萬別吃棣桓的醋,他是你將來必須倚靠的一員大將,要想盡辦法留住他。」
「怎麼留?」拿條鐵拴住他嗎?
「結婚。」他非僅慧眼獨具,並且見解獨到。「一旦他成了你的夫婿,就理所當然的要為你治國平天下了。」
「嗯哼。」多麼完美的提議,莊依旬覺得她只有傻笑的份兒。「問題是——」
「沒有問題,決意要做的事,就想盡辦法去完成它,這是經營守則第三條。」他集然一笑,「明天我就到他家去拜訪他母親。」
「不下不,爸爸,這事我看還得從長計議。」自古至今,只有男方到女方家里提親,豈有女方自動找上門的,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嫁不出去的。
「為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速戰速決才是上上策。」親事尚未談成,莊建達已經興奮得眉飛色舞了。「我的乖女兒,雖然你的經營才能有待加強,但你能慧眼識英雄,找到驚桓這麼一個東床快婿,已是大大的了不起。」
「有……有嗎?」莊依旬兩邊太陽穴已各自垂下三條黑線。「爸,我們再商量商量嘛。」
「我中午有個飯局,得先走了。」臨走他還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背,要她安啦。
***
「副總,」王秘書憂心忡忡的望著莊依旬,「你盯著那份報表已足足一個多小時了,內容若是不正確或不清楚,何不找張經理來問問?」
莊依旬從卷宗夾內露出半張冰臉和一雙嚇人的白眼球,沒好氣地膘向王秘書。
「誰要你來多管閑事?」口氣之冷,令人起了一陣哆咦。
「我哪敢管你,我是怕你受不了打擊。」幫會計部張經理把報表呈上來的時候,王秘書偷偷看過內容,她相信依莊依旬眼高于頂的脾性,一定無法忍受賀棣桓優秀到不行的工作表現。
糟了,副總兩只眼楮已憤憤地瞅向她了。
大事不妙,王秘書趕緊閉上嘴,等著她口沫橫飛的斥責。
丙然,莊依旬驀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到行銷部去一下。」
「嘎!」就這樣子逃過一劫?實在不相信她有那麼好狗運,王秘書竊喜之際,就見莊依旬忽地停下腳步,鄭重交代著,「報表內容不得泄漏,否則你小心。」
王秘書沉重地喘過一口氣,「我沒有啊,我發誓我根本就沒有看到……」
莊依旬的腳步已遠,她指天咒地的表白只能說給自己听。
***
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五分,算準了行銷部禮拜一的例行會議已經結束,莊依旬快步來到林經理辦公室外十公尺處,身子一拐,進了賀棣桓的地盤。
「吼」她把夾在卷宗里的報表往他桌上一擱,自顧自地拉張椅子坐在他面前。「我特地來道賀,順便道歉的。」
賀棣桓皺了下他兩道濃密橫掃如劍的眉毛,低頭見卷宗上寫著薪資報表,立刻明白她的道賀所為何來,不覺展顏一笑。
「如果你覺得這個計算方法不劃算,我們可以重新商議。」
「笑話,當我是什麼人?」就算她是女流之輩,也懂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呀。「一百二十萬,我給得心悅誠服,不,應該說是欣喜若狂。倘使公司里多幾個像你這樣的超級業務員,再過不到三、五年,建達就可以濟于百大企業之林了。」
「真心話?」怎麼听起來酸溜溜的。
「當然,」她音量瞬間提高三個分貝,酸度則達到brH3以下。「你為公司贏進大把鈔票,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覺得你功高震主,讓我妒火中燒。」
等等,她剛剛說什麼來著?
「嗅?」賀探桓濃眉往上挑了桃,笑意更深,故意裝出恍然大悟的討厭相。「原來如此,晤,妒火中燒,很棒的贊美詞,還有沒有?」
「這樣已經夠嚴重了,你還想怎樣?」她這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的毛病一定要盡快改掉,否則將來鐵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很抱歉,沒想到我的努力會造成你的困擾。」如果莊依旬夠細心,就能了解他之所以不眠不休,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她。
轉換跑道到建達企業來,並不在他的生涯規劃內。縱然當一名雄辯滔滔的律師也並非他最初的心願,但成為一名收人優握的法務人員,已經是擁有寒磣家世的他所能希冀的平凡夢想。
他相信依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達到那個目標,很快就能讓母親無憂無慮地頤養天年,接著娶妻生子,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直到和她狹路相逢之後,原本的規劃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莊依旬一定無法逆料,她竟是鞭策他更積極奮發的主要力量。
「別誤會,我承認我的確有一點點吃味。」一點點的正解是;排山倒海。「不過,那還不是最讓我頭疼的。由于你創下驚人的業績,因此我老爸他、他決定要提前到府上提親。」
賀棣桓霎時沒會意過來,「請把話說清楚。」
「哎呀,就是我爸爸要去跟你媽媽說、說……關于我們兩個人的……呃,婚事。」很慘,對吧?
他怔楞數秒鐘,忽然縱聲長笑。
「你就為了這個,‘順便’來跟我道歉?」’若非上班時間不直調清,他真想捧著她苦惱但可愛的小臉親吻個夠。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莊依旬憤憤地搬著嘴,打算以退為進,試探他的意願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有數,我們根本還沒進展到結婚的階段,所以,我希望你能先知會令堂一聲,請她千萬別跟著我爸爸瞎起哄,畢竟要結婚的是我們兩個。」
賀棣桓很快的接口,「好的,我一定交代我媽媽,死都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也不用那麼堅決啦,」這人是存心捉弄她嗎?也不想想都已經奪了人家的初吻了,居然那麼沒責任感。「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多一點時間認識彼此。」
「我完全同意。」
這個回答又叫她滿心不悅了,「沒有絲毫惋惜?」想娶本姑娘的人可是一大堆呢。
「為什麼要惋惜?」
他的明知故問,簡直要把她給氣個半死。
「算了,當我沒說。」私人話題到此結束。莊依旬板起面孔,把桌上的報表要了回去,「氣象局報導說,再過幾天有個台風要來、你和林經理到六張犁工廠去一趟,看看該做些什麼樣的防台準備。」
「是。」賀棣桓已經很習慣,她每回只要不高興,就擺出老板的架式,要他唯命是從。
孔老夫子說的對,女人和小人一樣麻煩,還是不惹為妙。
***
第二天早上,莊建達打電話到賀家,向賀妮黛表明欲前往拜訪之意。
賀妮黛雖然覺得相當意外,但還是客氣的歡迎他們夫妻倆。
「請坐,不要拘束。」她沏了一壺茶,又轉身進廚房端水果。
莊建達和葉亞宣見她腳步蹣跚,猜想她的身子骨大不是很硬朗。這麼年輕的女士,怎麼會這樣呢?
「賀太太,你不要忙了。」葉亞營趕緊過去幫忙。
「不忙不忙,」口里雖這麼說,她還是把手中的水果盤遞給了葉亞萱,緩慢的把身子挨進沙發旁的搖椅,她幽幽的接續道︰「其實,棣桓是跟著我的姓,他父親很久以前就過世了。」
「是這樣啊。」莊建達滿是佩服地說︰「你一個人能把棣桓教養得這麼好,真是不簡單。」
「哪里,您太夸獎了。」賀妮貸了下,眼楮若有所思地輕輕掃過莊氏夫妻,「兩位今天特地前來,是否核桓他出了什麼差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