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差地遠。」他淒然地一笑。那笑極俊極美,卻也極猙獰,看得莊依旬離地駭然一顫。「那幾項我一樣也比不上你,所以我才怕。」
「怕什麼?」她被他給搞胡徐了。
「怕令尊令堂不明就里,硬是要把你塞給我。」
「怎麼會?」現在是腦筋急轉彎時間嗎?為何他說的話都這麼深奧難懂,似是而非?
「听過丑面王子的故事嗎?」他意露嘲諷的問。
「沒有。」那是新上演的電影片名嗎?
賀棣恆咽然一嘆,今兒要不是正好踫上管方臨檢,讓他平白多出幾個小時的「特休」,他哪有時間陪這位草包千金在這兒廢言個沒完。
「沒听過算了,總之,去你家吃飯可以,冒充你男朋友則免談。」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莊依旬被他那莫名其妙的原則惹火了。「原以為我的眼光已經夠差的了,哪知怡婷比我更遜一倍,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幫忙了。」
這招激將法頗傷賀校桓高做的心。他頓了一下,雙眼睜睜的瞪著莊依旬薄施脂粉即已美艷照人的麗顏。
標準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從她嚴重缺乏家教的言行舉止,就可判斷出她的父母是多麼的沒品而低俗,跟這種人吃飯即使只是一餐,都不免令人倒盡胃口。
然而,盡避他是遭」奸人」所迫,但「言而無信」這四個字無論如何都是事實。
「走啊還討在那兒干什麼?」莊依旬故意不用正眼瞧他,還長吁短嘆的搖著頭。
「多麼討人厭的神情。」那什麼樣子!
「是你咎由自取。」反正已經不存任何希望了,她也就不必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
「你就沒有錯嗎?」是誰先使小人步數的?
「我?有。」她用力的點點頭。「所以我才說要請你幫忙的嘛。」
「在自由意願之下?」非脅迫來的襄助才叫幫忙。
「不要跟我咬文嚼字,我知道你是律師,也知道你可以輕而易舉的陷入于罪,但你不是那種訟棍,你也不會對我那樣做。」
「何以見得?」賀棵桓對她的抬舉敬謝不敏。
「感覺吧,你要是有心整我,我早就尸骨無存了。」在商場上接觸的人多,見的世面也廣,前後三次照面,她就知道他必定非泛泛之輩。只是兩人每次遇上總是時機不對,地點不對,陰錯陽差,梁子越結越深,最後就醬子啦。
「算你有自知之明。」他的黑瞳又對上她的,但隨即轉開。
兩人沉默良久,夜漸漸深了,一彎殘月斜斜西垂,徐徐的風從面上拂過,竟有些許的寒意。
「明天晚上你還要打工嗎?」莊依旬試探地問。
「晤。」他冷凝地望向股俄的前方。「我可以請假。」
「我付你鐘點費。」見他虎目突地圓睜,她忙道︰「別生氣,我絕無惡意,絕對,我以人格保證。是……因為,我們連朋友都還談不上,甚至,還結有一點點老鼠冤,所以……」
「老鼠冤?」他又好氣又好笑的瞅著她,佩服她居然能把自己的無知與無禮,形容成無傷大雅的過失。
「呢,比老鼠冤還大一點,但還不算是仇嘛,對不對?」她睜著汪汪的水眸,期待他大人大量,一笑氓恩怨。「我知道我的行為很差勁,我也不敢乞求你原諒,因此,我才覺得沒理由要你以朋友相待,就當做是另一種形式的工作吧,只是換個地方、換個臨時約雇的勞資關系而已。這樣你有沒有比較不覺得是被我害到了?」
算她還有點良知。
「鐘點費就免了,但我把話說在前頭,明晚到府上吃過飯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Over了,你不許再假借各種名義到北非來騷擾我,妨礙我工作。」
說這什麼話!」一言為定。」誰要跟你糾纏不清?超級自戀狂。「拿去。」
「什麼東西?」賀核恆不解地望著莊依旬塞入他手中包裝精美的紙盒。
「你送給我爸媽的禮物。」
「我為什麼要討好他們?」這女人,他每退一步,她就急著進前一大步。
「因為你吃完飯就要跟我分手了呀,送個禮物給他們,他們才不會太嚴重的怪罪于你。」這個禮物也是信用的提議,連理由她都幫忙想好了。現在看看他的反應,她覺得似乎多此一舉,人家根本不領情。
「還有…」
「還有?!」賀椽桓朝她的面孔吼過去。
「別這麼大聲嘛,」她趕緊用手捂住耳朵,避免被他的大嗓門給震破了耳膜。「我只是想拜托你,明天可不可以穿得比較,那個,呃……正式一點。」
***
周末,晚間七點整。
莊依旬坐在自家的豪華客廳里,一顆心七上八下,眼楮不時往大門立關處瞟,最後耳朵更是豎了起來,注意傾听外頭的風吹草動。
她敢擔保,待會兒只要她和賀棣桓往她爸媽面前一站,久浸入情世故的老爸馬上就能瞧出端倪。
她不敢想像,一旦兩老發現他們的寶貝女兒居然找了個外人來欺騙他們,將會引發怎樣的雷霆大怒。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啊!」該死,水果刀竟然削去她左手食指一大塊肉,早知道就不要吃飽撐著過來幫忙削水果了。
「怎麼啦?」葉亞宣慌忙跑過來,「哎喲,切個水果都不會,你真是……」朱嫂,把急救箱拿過來。」
「哦。」朱嫂正在玄關處幫賀棣桓遞室內拖鞋,一听到叫喚,急著應聲上樓,才走了幾步階梯,泰佣艾眉已經捧著藥箱下樓來了。
「我沒事,你去招呼客人吧。」莊依旬把手指含進嘴里,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伯母好,依旬她……」賀棣桓果然很講信用,穿得非常正式,襲灰色的西裝,配上寶藍色的領帶,頭發機理得整整齊齊,神色舉止優雅如鷹。
好帥呀!她發自內心無言地給子贊美。
相較于她的狼狽相,他似乎比她更像出身豪門的世家子弟。
「是棣桓嗎?」莊建達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來來來,這邊坐。」
「欽,你就是賀先生!」葉亞受也露出丈母娘看女婿的欣然表情送上熱茶和水果。「依旬,你自己上樓去擦藥,擦好了就趕快下來,我們可不等吃飯。」
怎麼有這種父母?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竟然就棄女兒于不顧。
莊依旬負氣地立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被奉為上賓的賀棣恆,他沖著她壞壞地笑著。
「小姐,」艾眉小心的叫喚,「讓我趕緊幫你敷——」
「不用了,反正死不了。」
「快上去呀,還愣在那兒做什麼?血,欽,血流出來了,艾眉你在干什麼,快扶小姐上樓敷藥去!」
「讓我來。」賀棣桓假仙兮兮的接過艾眉手里的藥箱,很快地取出碘酒和紗布,三兩下就幫莊依旬包扎好。「現在覺得怎樣?」
「好多了。」沒想到他技術還不賴。不過,她認定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準沒安好心。
「先不要踫到水,以免發炎。」他看著她,口氣充滿關懷,但臉色疏冷至極。
「說謝謝呀,真沒禮貌。」莊建達損著她。「來,飯菜都要涼了,核恆你也餓了吧,朱嫂,盛飯。」
「真不好意思,依旬她平常不會這樣笨手笨腳的。其實她偶爾也會幫忙做點家事,抹抹桌子、掃掃地什麼的。」葉亞宣忙畫蛇添足的加以解釋。
嘿,哪壺不開提哪壺耶,這兩個夫妻今兒是怎麼了?
「謝謝你。」
「不客氣。」賀棣桓面無表情地淡然一笑,眼楮故做漫不經心的瞄向客廳四處。
多麼華麗的裝演,光是這間客廳就比他終日打拼,為母親租來的小別墅要大上一倍,漂亮的水晶吊燈,質地細致的窗簾和波希米亞地毯,加上一屋子的古董字畫,如此豪奢,難怪會教養出一個驕縱刁鑽、傲慢無禮的女兒。